白是姓白的白,绯是远离的意思,绕有着是非之意,虽然我从小生长在一个富裕的环境下,但是我的父母却仍是坚持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寓意让我平安长大,远离是非的纠缠。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没有丝毫的贵气和典雅可谈,不似其他家公子的名字,光是说出来,就让人羡慕的为之一震。
但饶是如此,我仍旧摆脱不了这个名字,只因这是我父母的意思,尤其是我的母亲,每当我在她的面前抱怨我的名字不好时,她总是会发呆上很久。
后来我想,就这样吧,反正娘亲是铁了心的不打算给我改名字,那么我又何必还要一个人纠结?反正娘亲和父亲对我的疼爱从始至终,如果不改名字可以让我一直这样安逸的活下去,那么我心甘情愿。
可是事情总是在你自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事与愿违,我油然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那天真的很热很热,热到就算是安静的坐着,也会流下一身的汗水。
而也就是在这样的酷热下,皇宫里来了宣旨,说是皇后娘娘很是想念娘亲,想邀请娘亲进宫去坐一坐。
我总觉得这是好事,毕竟有那么多想要进宫巴结皇后的人那么多,而皇后却独独想起了我的娘亲。
可与我的想法完全相反的是,我的娘亲似乎不是很开心,从梳妆打扮起便一直就在郁郁寡欢,可饶是如此,她仍旧在下人的伺候上,安静的坐上了通往皇宫的马车。
我不明白娘亲为何看起来是那般的忧郁,就好像我不明白为何父亲会在母后进宫之后,默默的流下了两行泪水。
我很了解我的父亲,他是那种就连疼都会强颜欢笑的男人,但是在这一刻,他确实哭了,哭的那样软弱而无力,似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边破碎消失了一般。
我有些慌张,有些害怕,我安静的走到他的身边,拉住了他的衣袖,“父亲,您怎么了?”
听见我的声音,父皇先是浑身僵硬了起来,随后猛然抬头朝着我看过来,红肿的双眸之中是想要将我全部吞噬掉的杀意。
我吓了一跳,急忙松开了自己拉在父亲袖子上的手,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带着翻天仇恨的父亲,似乎想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大概是我的胆怯让父亲找回了理智,他眼中的杀意随之一闪而过,看着我怯生生的样子许久许久,才伸出手臂将我抱在了怀里,带着不属于他的颤抖,轻轻抚摸上了我的发顶。“绕儿可是害怕父亲了?”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问,但我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他刚刚的样子确实是吓到我了。
他见着我的样子,笑了,自嘲而讥讽,可开口对我说的话语,却是比刚刚还有温柔语调,“别怕别拍,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你始终是无辜的……”他说完,紧紧的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不明白今日的父亲是怎么了,但我并没有挣扎,感受着父亲胸膛上那强有力的心跳,我轻轻的松了口气,我想大概是父亲和娘亲之间吵架了吧?毕竟父亲一直很不喜欢娘亲进宫,虽然他不是总和娘亲因为此事争执,但每一次娘亲进宫之后,父亲的脸色都不好看。
这样的气氛一直沉浸到了晚上,到了吃晚饭得时候,父亲理所应当的没有出现,偌大的饭桌上只坐着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我最为珍贵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离我远去,而我却毫无为力,只能看着它悄悄的从我身边溜走。
这种莫名的担忧,让我胃口全无,我索性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看着夜晚的星空发呆。
我以为我坐着坐着就会睡着了,可是没想到,我竟然就这么安静的坐了几个时辰,在子时的时候,迎来了我回府的娘亲。
娘亲似乎很疲惫,她见了我,强打起精神的走了过来,僵硬的扯出了一丝的笑容,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看着娘亲那强颜欢笑的样子,担忧的拧起了长眉,“娘亲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娘亲累了。”娘亲说着,忽然将我拉近了怀里,“绕儿,以后若是娘无法再陪伴在你的身边了,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娘亲这话是笑着说的,但我明显感觉到了娘亲身子的颤抖,我惊恐的抬起头,不明白的问,“为什么?娘亲为什么要这么说?”
娘亲笑着摇了摇头,“绕儿,是男子汉就要学会长大,你是娘亲的骄傲,所以绝对不能软弱知道么?”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想继续质疑或者反驳,可是看着娘亲那含泪微笑的眼,我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娘亲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忽然拉紧了我的手臂,一改刚刚的微笑,严肃了起来,“绕儿,你要答应娘亲,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要努力的活下去。”
“我……”我挣扎的看着娘亲的眸子,想了许久,终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绕儿答应娘亲。”
“乖孩子。”娘亲松了口气,笑着离开了我的院子。
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可是我没想到,第二天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模样。
一大清早,我就被宫里来的人吵醒了,迷迷糊糊之中我睁开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房内的爹娘,有些傻眼。
而我的娘亲和父亲,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安静的拉着我起身穿衣服,拉着我走出屋子,拉着我来到了前厅,拉着我见到了我们国家的帝王。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白帝,可就算是第一次见到,我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好感,但是相比之下,他却是显得很激动,上下左右的打量了我好久,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白国上下公认的美男子,确实是有姿色。”
我很不喜欢他的目光,所以我下意识的闪躲,白帝似乎也是看出了我的生疏,尴尬的收回了手,随后转身派人将我带出了府门。
我很不情愿,我拼命的挣扎,但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我的爹娘都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看着我被人带走,甚至是仍上了马车。
娘亲哭红了眼睛,父亲唉声叹气,但饶是如此,他们仍旧眼睁睁的看着我坐的马车一点点的远离府门,朝着一处我未知的地方远行走了。
那一刻,我想我是恨我娘亲和父亲的,因为他们就这样将我送走了,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将我抛弃在了府门外。
那时的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所以我第一次尝试到了恨,可是后来,在我听到白府家破人亡的消息之后,我彻底的傻了,也彻底的崩溃了。
当时将我送到山上的暗位,曾经有一个受过我父亲的救命之恩,可能是抱着还债的心,他在我绝食了三日之后,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甚至是……我不是我父亲的孩子,我其实是白帝的儿子。
我从最初的不敢相信,到了后来的认清现实,从开始的心灰意冷,到了后来的满身仇恨,我想我是失败的吧,因为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仍旧没有亲手了结了白帝那个连禽兽都不如的畜生!
知道我为何从来都是假装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么?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在最后,毫不留情的斩下白帝的人头。
我知道,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就早晚会等到那一日的,因为曾经有一个女人答应过我,一定会让我亲手报仇,不要问我像是我这么多疑的人为何会相信人,因为我就是相信了,那么毫无保留的相信了她。
一声的轻响,我面前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看着这个悄然走进来的窈窕身影,我无声的勾起了唇角……
年莹喜以为自己过来时会看见安阳侯一双焦急的眼,毕竟白帝对于这里的人来说,生死未卜,可当她对上安阳侯那双仍旧带着漫不经心微笑眼时,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厮竟然完全没有任何担心或者着急的意思。
“我说白绯绕,你好歹给点对待未知的新奇啊,这也不枉费我刚赶回来就来看望你的苦心好么。”
安阳侯笑了,伸手示意年莹喜坐下,“既然你当初答应了本侯,就一定会不让本侯失望的不是么?”
我靠,虽然安阳侯的回答很是让她受用,但他那自信的样子还真是让她窝火,不过想起他确实等了太久,索性也不再周旋,“白绯绕,白帝我已经给你带回来了,现在应该被宣逸宁安排在了牢房里,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先留他一口气的好,毕竟我还指望他交出白国的玉玺。”
安阳侯听闻,再不停留的起身,在走出营帐时,轻轻回了下眸子,“交给本侯的人,没有活口,至于玉玺的事情,本侯自会帮你得到。”他说着,不再停留的走出了营帐。
看着安阳侯消失的门口,年莹喜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已经在回来之前,让宣逸宁点了白帝的哑穴,所以白绯绕可以大胆的报仇了。
只是……
对于一个满身仇恨的人来说,如果当真报完了仇,那他还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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