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皇都。
飞雪落着,而行人匆匆,脚步声惊动着路畔的野猫。
野猫“嗖”地一声窜入灰蒙蒙地矮灌木,却又好奇地扭头张望。
小贩抓着毛掸子拂去被忽大的风刮到桌面儿的雪,然后跑往外头,踮着脚拉着简陋的油布顶儿往外拖拽了点。
武者修炼一日,在这午后的时光里往酒楼而去,掂着掌心的银两,思索着一会儿买多少酒,买多少肉,踏步于风雪里,丝毫不惧这严寒,
有些真气强大者便是能直接弹开附体之雪,只看得一旁的路人惊叹,一边的小孩儿目不转睛。
女人男人纷纷到了各自赚取银两、谋生得钱的地儿,开始了忙碌。
便是不需谋生的府宅之中,也各有事儿。
“小囡儿,去回味坊买一盒三珍酥,你爷爷想那味儿了。”
“好的,娘。”
“我陪妹妹一起去!”
“注意安全。”
“知道了,娘。”
兄妹两人对视着笑了笑,便是一起跑出了家。
靴子在地面上划开雪花,溅射的白尘乱扬。
男孩道:“小囡儿,一会儿我要去万剑道场,你不许告诉娘。”
“不,我就要告诉娘。”
“小囡儿,万剑道场可是非常厉害的地方。”
“略略略,骗小孩呀,厉害的地方才不会收你呢。”
“不是,我和你说,万剑道场场主名为公羊长,乃是万剑宗的长老,万剑宗是什么地方?是东方第一大宗门。而且,这万剑道场说是不看本事,只看品德,你哥这人品,肯定没问题。”
男孩说着说着似已陷入了自我的想象世界里,他捏了捏拳头道:“匡扶正义,报国为民!”
女孩还未说话,忽觉东边天穹有了异变。
男孩也察觉了。
不仅是这两个国都冰山一角的孩子,整个国都都察觉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抬头,看向那铁灰色彤云的穹苍。
三条巨大的黑蛟还是出云,拖拽着一辆奢华飞辇从空而出,紧随着飞辇而出的是排列成队的修士。
修士们御剑而行,一眼看去,足有三四百。
“是修士!”
“好厉害!!”
“哇...”男孩张大眼,眼中闪烁着光芒。
小女孩也忘了去买三珍酥,震惊地看着天空。
这些人太强太强,也离她太远太远。
远的就好像是天上的太阳,月亮,星星。
她心底满是敬畏...
所有人都只剩敬畏。
然而,这被他们所敬畏的天今日却不是路过。
黑蛟飞辇停在了齐国国都之顶,辇上的金袍男子带着视众生为蝼蚁的姿态,居高临下,俯瞰这一座都城。
滚滚如雷的声音压下风雪,往下传去。
“齐国叛宗,不仁不义,如今当毁都城,以儆效尤。”
声音无情。
而城中的人却有情。
众人姿态各异,神色各异。
而就在这时。
一声厉喝冲天而去:
“道友何以动辄屠城?如此灭杀无辜百姓,不怕遭了报应吗?”
紧接着,
数十道凌厉气息亦是从万剑道场腾空而起。
道场主人公羊长乃是万剑宗长老,半年之前,他受了万剑宗前宗主俞珑的命令,来到了齐国国都,传功于品性上佳者,传火于品性资质皆上佳者。
公羊长来了这里,自然也庇护这里。
此时,他御着十二剑轮飞起,身后诸多弟子亦是列开成阵。
城里众人顿时有了希望,仰望着天穹。
大齐皇宫里,将要继位的太子,还有诸多皇女皇子纷纷仰头看着这一幕。
皇后正拉着婵妃在吃茶,此时也是手足冰凉,目瞪口呆地仰面朝天。
而小苏亦站在庭院里,她听到这“屠灭”
白发苍苍的齐秀颤巍巍的双手朝天,用嘶哑着地近乎悲鸣地声音喊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王朝不过是在宗门的惊涛骇浪里飘摇,身不由己,苟且偷生而已。
何来选择?
何来不仁不义?
何至以儆效尤!”
他的声音不大,风雪就可以淹没,便是让天上人听到的资格都没有。
凡人的声音从来不大。
便是君王也是如此。
呼天抢地的悲愤之声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天!
天!!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道啊!!!”
齐秀仰面朝着磅礴的大雪,嘶哑地愤怒地咆哮着,大雪狠狠镇压着人间,管他说什么,也自是听不到。
天不管你生,亦不问你死,
但你若敢逆天,天便是不动不摇不声不响,也自有一群天下之人来视你为邪魔,高高在上地质问你天做错了什么,为何要逆天?
诛杀你的体。
诛灭你的心。
毁去你的魂。
掰断你的骨。
天上,彼此的对话已经结束了,公羊长知道此战无法避免,便是一掐剑诀,附十二境之力于剑轮上。
剑轮旋转,速度渐快,化作一团亮晃晃的凌厉光圈。
旋即,十二把飞剑飞散开,排雪斩风,划出十二道延绵百丈的轨迹,射向那飞辇上的异宗人。
然而,那飞辇上的金袍男子只是笑着摇摇头,抬手一点。
飞剑覆黑膜,破开十二剑。
瞬间穿过了公羊长的胸膛,带着他往地面狠狠压去。
嘭!!
直到把他钉死在耻辱的尘埃里。
圈圈烟云破散,凡尘的人们哗然喊着,心都落到了谷底。
而那黑膜飞剑随着金袍男人云淡风轻地一招手,便飞了回去。
他身后的诸多修士已经开始了屠杀。
转瞬,那公羊长领着的数十名修士已被或杀或伤,摔落于地。
实王看也不看地面一眼,不耐地挥了挥手:“屠城。”
如今的修士若要屠城,那是再简单不过了,搬山移海之能,就如天化大手,覆压人间。
这就等同于你站在一个暴露的蚂蚁窝前,只需用手拍几下,用脚跺几下,这窝就扁了,然后你哈哈大笑,看着一地的尸体,觉得掌控生死实在是有趣极了。
此时,亦如此。
小苏在庭院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要炸开,要炸却未炸,
只不过一幕一幕若走马灯转着,
走马灯中央的心儿没有光,那一幕幕便都是黑色的,
隐约只能见到血,
只能听到令她头疼欲裂的哀嚎声。
...
...
“好疼。”
“好难受。”
“我...”萌萌忽然张大嘴巴,嘴巴以不可思议地姿态长大,嘴里那洁白的牙齿变成了恐怖的苍白,那苍白逐渐惨然,继而似要挣脱某种束缚,而化作从深渊来的恶流。
萌萌的脸庞也如奶油浮于水面,被手指一搅而开始扭曲起来。
夏极拉着她的手,忽然感到了她的异常,抬头看了看远处。
远处的天空,是一座蛟龙拉着的飞辇,是数百修士,驾临在齐国国都之上。
“恶。”
“恶~~”
“恶!!”
萌萌高喊着,她好似越来越兴奋,就好像沙漠的旅人见到绿洲,双瞳闪烁着光芒。
她嘴里含含糊糊,辨不清究竟说的是“恶”还是“饿”。
而这东西,似乎如火星入油锅,开始引发她的变化。
她的肢体开始“液化”,似乎要化作一潭比黑潭更阴暗,更邪恶的东西。
但她没有化。
夏极抱住了她,左手按着她的背,右手悬空支肘往上轻抚着那阴冷无比的长发,“我来。”
“老师...”萌萌一瞬如是恢复了些清明,她大喊着“老师,老师,老师”,每喊一声好似便清醒一点。
“伸手出来。”
萌萌愣愣地伸手。
夏极从储物空间抓了一根铁戒尺,抓着她的手心重重打了三下。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因为...我要变成怪物?”
“不,因为你松懈了,善念恶念一念之间,你若见恶向恶,为师便要打你。”
萌萌低头:“我错了...”
她努力地控制着,而躯体的异变开始慢慢恢复,恶念的深渊之门被这小小的孩子努力推动着,要重新闭合。
她问:“老师,那见恶该怎么办?”
夏极轻声道:“见善当赏,见恶当罚。
然何以赏?
何以罚?
何者赏?
何者罚?
天既无心,为师便以这私心拟作天心。
身体力行,为这人间立心,为这生民立命,为这万世开太平,为这道心一尘不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不能行而行之,是为愚。
但为师的名字本就叫愚,名副其实,何错之有?”
萌萌瞪大眼,张大嘴,她忽然已被这寥寥几句话里的精神所震撼了,她忽然骄傲了起来。
然后,她看到老师那虽然俊伟,却绝不魁梧的躯体,踩踏着风雪,从她身边走过。
不往东西南北走,
却往无道天上行。
“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
“善者当赏,恶者当罚,天既无心,我为立心,此为平生之愿,山河易变,世道易变,星辰易变,我心不变。”
绝不欺凌亦不卑微的雷音,覆笼这都城,逆卷这天上俯瞰苍生若蝼蚁的“神”。
齐国国都,万万百姓,齐国王宫,权贵皇家,举头去看,只见头顶三百丈,却是一个温润俊伟的少年,他从卑微的泥尘里,拾阶而上。
天本无阶。
雪便为阶。
他右手于虚空里一扬,抓出一把漆黑深渊般的长刀,那长刀一见空气,就如“活”了过来,就如解开了那四千五百年的束缚。
刀是冥地刀,曾尖插入十殿十八层,柄撑浮空六大宫,一界之刀定地托天。
小冥醒了过来,察觉了周围的情况,忽然就幸福了起来,在夏极脑海里,有些羞涩地请求着:“那个,我已经恢复了一点点点力量了,能不能砍他们呀?”
羞涩很快被甩开了,小冥忘情地在夏极脑海里催促着:“砍,砍,砍他妈的!!”
实王听不到这身影,但有人来了,他还是忍不住侧目,
随他而来的数百修士亦是忍不住转身。
实王问:“你是谁?”
夏极答:“一个愚蠢的读书人。”
说完。
他身形于长空欺近,转瞬之间,就到了那黑蛟飞辇前。
实王心中生出某种警惕,
他一瞬间黑膜覆体,又瞬间单手取了两件法器,使得黑膜之外再镀两重防御的光华,做着这一切的时候,
他右手已经凌空一招,远处绝非凡品的飞剑化作一道黑龙从后飞来,直向这少年的背后扑去。
夏极往前踏出一步,挥了挥黑刀。
黑刀斩过了实王。
黑膜被切开。
继而将他一分为二。
实王就死了。
而此时,那刺向他背后覆盖黑膜的飞剑忽然粉碎了。
因为,不知何时,他周身已经旋开了二十四颗宝珠,五色毫光衬着他,守着他,与他周身宛如星辰围着恒星缓缓旋转。
夏极手中黑刀此时忽地光芒暴涨,小冥见了血已经兴奋地昏了头了,在忘情地失态地喊着:“砍,砍呀!”
夏极心有所感,刀一旋。
刀光如黑月,瞬间化龙鳞。
一瞬间,天穹之上,刀光粼粼。
那数百修士,已在这一刀里全部死去,好像都是纸糊的一般。
小冥这才稍稍满足了点,发出一声羞耻地呻吟声,忽然它又注意到了脚下的都城,声音又兴奋起来了。
“砍,全都砍了,送他们上路,快,受不了,实在受不了了!”
“这世界的人就该整整齐齐,一起去轮回,轮回了再砍,砍了再轮回,轮回了再砍,砍了再轮回!”
“要不,我们人间砍完,砍阴间,好不好,这样多幸福呀!!”
夏极抓着黑刀往储物空间塞去。
小冥:???
不会吧不会吧,
我才刚刚开始兴奋,这就没了?
这么快?
不要啊~~
夏极把黑刀塞入了空间。
小冥的声音消失了。
夏极又随手收起了定海珠。
小定乖巧地回去了。
这些恐怖的法宝,力量是逐渐解封的,而如今在这个时代展露出的才刚刚是冰山一角。
同时,夏极大概是明白吴家老祖那夸张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有刀如此,似乎也不是他的错嘛...
风雪很大,从天观之,一座都城也不是很大,把巴掌映在眼前,便是可以遮过这一座王都。
都城里的人看到这戏剧化的一幕,努力地睁大眼想要看清楚天上的人是谁。
但没人看得清楚。
那人自称愚蠢的读书人。
这又让他们忍不住想起一个皇子,那皇子从五六岁开始,便坐在了大齐学阁的藏书馆里,每日读书,一坐便是一天。
而后又爆出,这皇子可能是金大统领的弟子,所以,那天上的人定不是那皇子了,否则...没见金大统领都没办法嘛,他的弟子有什么办法呢?
此时,金霸天却看清了天上那少年。
他双膝打颤。
就算再傻,他也已经明白这皇庭里根本没有什么神秘高手,所谓的高手就是他!
就是十七皇子——齐愚!
十七皇子根本没有什么老师!
因为,他自己就是老师!
金大统领看明白了,却不会说不会言,
因为他已经懂得,这一位不沽名钓誉,这一位要的已不是名利,这一位争的已是他无法看清无法懂得的东西,这一位来到世间,莫不是就是为了化作圣人?
天既无心,我为天立心。
这心就是善恶。
金大统领忽然激动起来,口中喃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而被黑膜飞剑插落在地,却未彻底死去的公羊长大口大口喘着气,因为这少年的及时出现,实王收了手而未能将他彻底灭杀。
要知道,十三境巅峰的恢复力极强,此时,这位万剑道场主人亦是看清了那少年的模样。
他脑海里浮起大半年前,同样的冬天,这少年一人镇压一宗的场景。
但...
他不仅没有感到耻辱,却是露出了笑容。
咳嗽着,道出一声:“真好。”
那一天,少年镇压了一宗。
那一年,少年未出一刀,却已让整个万剑宗迎来了新生。
这样的少年,这样愚蠢的读书人...
公羊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真是愚不可及,不可及啊。
此时,呼天抢地的国君,恐惧不动的妃后,坐等死亡的苍生,都踮脚仰望...
风雪苍茫,掩面万里。
而那少年却已默默离去。
夏极没有回到萌萌身边,而是折道去了另一个地方,那是在天上时刚好看到的。
他落在地面,双手在积雪里扒了扒,看到一点红,便是运力一拔,从雪地里拔出一根胡萝卜。
然后,他露出笑容,转身踏步,又回到了萌萌面前。
他别在身后的左手,忽然变戏法一般地伸到了萌萌面前,露出五指里紧握的那根胡萝卜。
夏极露出笑容,对着小女孩晃了晃手里的萝卜道:“这一次堆雪人,可以有鼻子了。”
...
...
魔尊坐在知客崖上。
她自然就是夏极前世的二弟子,许铃铃。
许铃铃吃着蛋糕。
蛋糕是世上最好的东西,若不多吃点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岂不是浪费生命?
可惜,似乎有点儿吃腻了...
也许,需要培养一批专门做蛋糕的人?
许铃铃思索的时候,山路已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独自来。
穿着一袭紫红绣金华服。
来人身后没有人,他就一个人。
但是他一个人,便是比身后跟了千军万马的还要威风一百倍,因为他是云洲之北西方宗门的最强者,是一帝一后二相里的帝。
他双眉狭长,如利剑刺开云鬓,一双眸子明亮夺目,炽如照耀雪地的明灯,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厉芒。
他行走之间,气魄雄伟,走于这纯白的世界里,却不染雪尘。
吃蛋糕的人,走路的人,终于面对面了。
帝道:“我知道,你是一千五百年前夫子的学生。”
许铃铃道:“是。”
帝微笑道:“那今日败你,也可一偿平生所憾了。”
许铃铃伸出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唇上的蛋糕:“什么憾?”
帝道:“孤憾不曾生于一千五百年前,与夫子过一过手。”
许铃铃道:“你也配?”
帝不再说话。
配不配,不是用嘴去争的。
话到了尽头,便是出手了。
所以,帝往前踏出一步。
许铃铃张大满是獠牙的嘴,一点儿都不浪费地把蛋糕塞入了嘴里,鼓起腮帮子一边嚼着,一边起了身。
帝又踏出了一步,他背后浮现出一团浓郁无比的恶业黑气。
这黑气急剧扩散,弥漫了他身后所有的世界,
使得他走来却已不似他走来,而是一个已经变得黑暗的世界在走来。
然...
许铃铃亦是如此,她背后的世界,下至深谷,上顶天穹,亦是一片黑暗,那滚滚沸腾的恶业化作半边天。
她走去,黑暗的世界亦跟着走去。
天地之间,呈现出无比震撼的一幕。
就如两个不同的界开始了靠近,开始了争锋相对。
然而,这界却停下了,在彼此之间,留出了二十八丈的光明。
帝问道:“孤一梦四百年,才有此成就,但你只睡了两百年,何以至此?”
许铃铃道:“两百年前,我造杀业,血流成海,骸骨堆山,杀业皆恶业,你不过多梦了两百年,便能如此,足以自傲了。”
帝身后的世界镀染了一层厚厚的黑膜。
然...
许铃铃身后的世界亦是如此。
帝又坦然道:“十四境为受箓之境,受了箓,便是得了天地认可,而受到天地保护,
但是你若要踏入十四境,需得先寻到箓薄,
只有命格之重足以书于箓薄,才能踏入十四境,此乃水到渠成之功,
我西方侥幸得了九页箓薄,你也得了?”
许铃铃摇头坦然道:“未得。”
帝:“那何以至此?”
许铃铃问:“你知我杀了多少人吗?”
帝:“不知。”
“两千八百万人。”
帝猛然抬首,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比起眼前这高大肥胖的女人,似乎是太善良太善良了。
许铃铃道:“我屠人两千八百万,一身罪业不可洗,但这罪业亦是化作滔天的恶业,让我在这两百年的大梦里,收获了你所说的力量。”
“你...”
“我罪无可赦,罪该万死,然而今日,我站在此方大地,便是定住了此方大地。”
许铃铃忽然狰狞地狂笑起来。
“若无力量,谈何改天换地,谈何实现心中理想?
如此,便是作恶多端,便是身入血海,
只要能够以一己之力,扭转天下,安定乾坤,
便是万般罪恶皆归我身,
便是死后永沉地狱不得轮回,
又有何妨?!”
帝道:“夫子教你的么?”
许铃铃道:“不,老师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
所以他死了。
所以,我才说你根本不配去挑战他,
就算活在一千五百年前,你亦不配走到他面前。
他是圣人,我是罪人,而你...不过区区凡人!”
说罢。
魔尊身后,恶业再度凝聚,浓郁猖獗,似火如焰。
转瞬,天地一空,
冻结成了悬浮于头顶的墨色烈阳。
那烈阳,带着两个小酒窝。
俯瞰面前的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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