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的场景很诡异,医生背对昏暗的灯光,他的影子将我笼罩,那张满是挖痕的脸正在我的视野中不断放大。
我盯着他掌心的手术刀,双手握拳,后背顶住房门。
眼底血色翻动,某一瞬间我从医生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杀意,他隐藏的很好,若非我吞食梦境之花,神识远超常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他敢直接对我出手?”杀意确实存在,可是他杀我的原因却无从得知,这也是让我最费解的一点。自己和他见面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他利益的事情,他为何会为我产生杀意?
三米、两米……
当医生和我只有半米远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打开门口的鞋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用黑布包裹的玻璃容器。
“这个东西你带在身上,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他掀开黑布,玻璃罐中浸泡着一具黑猫的尸体。
“你让我随身带着一具猫尸?”我目光凝固,玻璃罐中的猫尸已经泡了很久,肉质溶解,尸体看起来很小,只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
“你会感谢我的。”医生看都没看我一眼,他用手术刀撬开玻璃容器盖子,一股浓浓的福尔马林味道飘散在屋内:“一定要装好。”
寒芒一闪,医生将黑猫的脑袋砍下,又从口袋里取出手术缝合线从猫头中间穿过,制作成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惊悚的项链:“戴上它试试。”
看着医生认真的表情,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涌入我身体,我本能的想要后退,可身体已经紧贴住房门:“这就是你对我的帮助?能告诉我其中的缘由吗?据我所知黑猫并不能辟邪。”
“不试试怎么知道?如果你在楼道里遇见它们,就把这猫头扔过去,可以救你一命。”医生拿着刚刚做好的项链伸向我,他的指缝当中还有那种粘稠的液体渗出。
本来这只是他无意的一个举动,但是我看到那粘稠液体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画家屋里的黑色垃圾袋中,渗出的正是这种液体!
福尔马林和尸液溶解在一起,那一包包垃圾中该不会装的全是处理过的尸体吧?!
在朱立屋子的地板上,我也见到了类似的液体,这么看来医生和他之间应该存在某种联系,他们之间相互认识,说不定还有某些见不得人的合作,比如说杀人帮凶!
医生抓着猫头项链伸到我面前,难闻的味道刺激着鼻腔,我现在还不清楚医生的立场,但是有一点绝不错,他刚才确实对我产生了杀意。
这项链不能要!他这么做一定另有原因。
我轻轻推开医生的手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东西就算了,我不喜欢猫。”
医生愣在原地,他抓着刚刚切下来的猫头,直勾勾的看着我,满脸的挖痕好像都在颤抖,我能看见他胸口起伏,似乎正要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像医生,更像是个病人。
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平静下来:“你……不喜欢猫?没事,我这里还有其他东西,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帮你逃离猪笼公寓。”
医生把手术刀和猫头一起放入口袋,朝我咧嘴一笑,转身进入卧室,似乎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真是个怪人。”我看了一下客厅的电子表,距离十二点只剩下四分钟,自己的时间很紧迫,我正准备跟他打个招呼,就此离开的时候,一低头,看到了柜门没有关严的鞋柜。
医生家里的鞋柜要比白雅儿、朱立屋里的鞋柜大,似乎加厚了一层。
“他刚才就是从这里面拿出盛装猫尸的罐子。”我用身体挡住医生的视线,手背在身后悄悄把鞋柜打开,确定医生不会看到后,这才扭头扫了一眼。
仅仅一眼,我瞳孔就剧烈震动,这个特别加厚的鞋柜里摆着一排排瓶瓶罐罐,其中大部分都用黑布或者废纸遮住,还有一少部分则全无遮掩。
让我感到震惊的正是那几个没有被遮挡的罐子,黄褐色的液体涤荡在透明玻璃罐中,完全出乎我的预料,那里面装着的根本不是动物尸体,而是一个个孩童的头骨!
森白的骨骼卡在玻璃瓶中,做过二次处理,好像精美的艺术品,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残忍,就好像是黑色童话一般。
我伸手挪动玻璃容器,撕开旁边的被纸包裹的瓶瓶罐罐,正要检查其他罐子里存放的东西,判眼突然扫到了玻璃管外面的废纸。
这纸张破旧,皱皱巴巴,只是很普通的一张纸。但是它上面写着的东西,却再次让我感到吃惊。
“京海市精神卫生中心,紧急住院观察诊断告知书。”
“疑似患者姓名:张嘉译。”
“送诊者:张书雪。”
“根据我国《精神卫生法》第二十八条规定:疑似精神障碍患者发生伤害自身、危害他人安全的行为,或者有伤害自身、危害他人安全的危险行为时,其亲属、所在单位、当地公安机关应当立即采取措施予以制止,并将其送往医疗机构进行精神障碍诊断。”
“经接诊医生检查评估,医院现通知您为疑似患者张嘉译办理紧急住院观察手续……”
废纸上的信息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一个叫做张嘉译的人被亲友送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疗,院方给出了检查评估。
这本来没什么,但是在纸张最后面,附有患者的一张打印照片。
里面那人个子高高瘦瘦,脸型看起来很是熟悉……
“你在看什么?”
我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好像毒蛇趴在耳边吐信一般。
猛然扭头,我看见医生拿着锋利的手术刀,另一只手拖着一个黑色布袋,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出卧室,站到了我的身后。
“没什么?”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调没有任何大的波动。
医生站在原地,他那只拆点被扣出的眼珠在眼眶中快速转动,给人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
“马上要十二点了,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我挤出一个笑容,朝他摆了下手:“那猫头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告辞。”
“等一下。”医生抬起胳膊,手术刀擦着我的脸,压在我的肩膀上,我甚至能闻到刀锋上那刺鼻恶心的臭味。
“怎么?你想要拦我?”手臂上抬,只要医生敢动,我会立刻对他出手。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送你的东西要拿好,丢了的话,你今夜就死定了!”医生一字一句的说着,他后退半步,放下手术刀,将黑色布袋里的东西倒出。
我没回头,只闻着空气中那浓重的臭味,听着手术刀切割的声音,就大致猜出了口袋里的东西。
“这是给你的,你放心,这个肯定管用。”过了三四秒钟,医生递给我一个小一号的袋子,他态度坚决,眼中闪着狼一样的目光。
我没去接那个袋子,根本不用碰,只看袋子的形状我就能肯定,里面装着的是一节断手!
“为什么要给我这东西?”我皱着眉,这次直播还未开始就有要失控的趋势。
“因为你需要它,拿着吧,你会用到的。”
医生的话处处透着古怪,我思索片刻终于将接过袋子,低头看了一眼,和我猜想的一样,袋中是一节人手标本。
看到我收下断手,医生表情有所缓和:“等你在楼道里遇见了它们,就把这袋子打开扔出去,应该能为你争取到不少的时间。我知道你看见人手的时候肯定很害怕,不要瞎想,这是我在荒地里捡到的。猪笼公寓靠近关内的地方紧邻着一家私人医院,运气好的话能淘到一些医院的垃圾。”
他耐心解释了几句,想要打消我的疑虑。
我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违心说道:“刚才我确实被吓的不轻,你们这红楼真不是普通人能呆的。”
眼睛一转,我紧接着就补了一句:“若这东西真的有用,以后我定会登门造访,好好感谢你。对了,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
“我姓张,你叫我张医生就行,马上十二点,你的时间不多了,快走吧。”医生把沾着粘液的手术刀放入口袋,嘴角弯出一个细小的弧度。
“你姓张啊……”我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差两分钟十二点:“告辞。”
我提着袋子,直接开门步入漆黑的楼道。
等医生将房门彻底锁死后,我才停下脚步,站在漆黑的楼梯之上,目光摇摆不定。
“医生姓张,诊断告知书上的病人也姓张,并且两人脸型很相似。如此想来,这个所谓的张医生真实身份很有可能是病人。”我摸着下巴,双眼透出精光:“有意思,一个冒充医生的病人,一个有心理疾病的模特,还有一个疯子艺术家,这红楼里还真是热闹啊!”
我将红楼内所有租户的信息过了一遍,谁是秀场主播仍旧无法确定,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思路。
“差不多可以开始了。”蹲在四楼和五楼的拐角处,我从怀中取出善恶修罗面具戴在脸上,拿出了秀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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