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我的人生,灿如朝阳。
我的母亲是大景的皇后,是父皇唯一的妻子。
她生的十分美丽,仅仅用美丽来形容,其实是远远不足够的。
但我依旧想这样形容她。
她最是爱美,在我年幼的记忆中,每一回见到父皇,父皇都会带一枝花。
各色明媚的花朵被别在母后发间耳后,再附上一句让我这个小小孩童听了都觉得害羞的,
“吾妻甚美。”
同时还会附赠一个,我看不懂的眼神给我。
那时候的我实在太傻了,还以为父皇是在和母后示爱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我的存在呢。
直到我逐渐长大,由太傅开蒙后,才逐渐发现在母后面前柔情似水,万分温柔,在朝臣面前威严恣意的父皇,事实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幼稚鬼!
只因为母后喜欢我身上甜甜的奶香,喜欢成日里抱着我闻,父皇就开始和我“争宠。”
先是让奶娘不准给我用香香的牛乳洗浴,可是我的父皇,他是不是忘记了,我只是个还没断奶的孩子啊!
我身上的奶香哪里是洗浴留下来的呢?
发现我身上依旧有母后喜欢的奶香,一把年纪的父皇悄悄关起殿门,把自己泡在牛乳中足足两个时辰!
结果......
结果,当然不太美好,但是我不能说了,得给父皇留点面子!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不是我孝顺想给父皇留面子,是父皇总喜欢把我拎到膝盖上,狠狠揍我的屁股蛋。
这传统好像得追溯到我刚出生时。
我的父皇母后都是第一次当父亲母亲,他们面对幼小脆弱的我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那天或许是个极为清朗的日子吧,在我久哭不止惹的母后一同垂泪时,左手拿着拨浪鼓,右手拿着布老虎逗我玩的父皇终于绷不住。
一把把我从母后香香软软的怀抱抱出,恶狠狠的警告我,如果我继续哭,让母后伤心的话,他就要狠狠揍我屁股了!
如果我能回到那个小小的我身上,我一定会制止我的接下来的举动!
是的,我对父皇的威慑毫不在意,甚至挑衅的在他手心直接尿了一泡。
嗯......应该,是很大的一泡。
面对刚出生的我,父皇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颤抖着手,黑着脸,把我交给奶娘,自己在母后笑的合不拢嘴的注视下狼狈的去给自己洗了个澡。
长大的我就惨了,父皇对此耿耿于怀,每当我犯错,他就把我提溜到膝盖上,狠狠的揍我。
母后十分疼爱我,可惜,他们最爱的都是彼此。
说来都是辛酸泪,母后从不会在父皇管教我的时候插手,即便她知道,只要她说一声不,父皇就不会在处罚我。
因为这个当我五岁时,渐渐懂得了一些旁人灌输给我的道理时,我短暂的对母后生出过不满。
为什么是短暂的呢?
因为很快,我就被父皇镇压了。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我贪玩没有写完太傅布置的课业,父皇又要提溜我,我机灵的跑着去找了母后。
可母后在听完小春子讲完事情经过后,没有一点犹豫的把我提回了玄极殿,将我交到父皇手中,让父皇管教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又或许,我觉得哪些人说的是的。
我说出来让我后悔一辈子的话。
我对我的母后说,
“你曾经也大字不识,为什么对我这么严苛。”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母后红了眼眶。
我那时尚且不知,我如此灿烂幸福的母后,曾经有多少心酸。
在父皇的保护下,不,现在我知道了,不只是因为父皇的保护,更因为母后自身的优秀,她过的极为鲜活幸福。
但我让母后哭了。
那是父皇第一次,在我和母后之间,选择了看向我。
父皇那双永远温柔,含着笑意的眼,在那一刻如千年寒冰。
将我牢牢冻在原地。
他拍了拍母后的脑袋,让母后回椒凤宫,等他一起用晚膳。
母后的离开带走了玄极殿最后的一丝温度,向来宠爱我。
是的,我清楚的知道,即便父皇总喜欢打我屁股,可实际上,他对我万分宠爱。
这样宠爱我的父皇,神情冷漠的坐在龙椅上。
散漫翘起的双腿,看我的眼神好像不再是他会抱着举高高的儿子,
“跪下。”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父皇,从生下来起,我没有跪过任何人!
即便是父皇,也因为他对我的宠溺,免除了我的一切虚礼。
而总是面对我笑盈盈十分和善的安公公,在听见父皇的吩咐后,毫不留情的,将呆愣的我按跪在地面。
极重一声。
“你知道,你的母后怀你时有多辛苦吗?”
“你知道,你的母后生你时有多痛苦吗?”
或许是因为那些从旁听到闲言,让我并不能在那时因为父皇的话对母后生出心疼,甚至,我有些怨恨。
直到我听见父皇说,
“朕曾想过,你让她那样痛苦,不如不要吧。”
“所以,封泽,没有第二次。”
在那一刻,我的世界快速的崩塌重建。
有许多人告诉我,我是太子,是除了父皇以外,最尊贵的人。
可是我的父皇告诉我,我不是。
如果不是母后,我甚至,没办法来到这个世上。
那天我在玄极殿跪到深夜,回到东宫后不久,看见了被父皇照顾的极好的母后。
她穿着一件毛绒绒的红色滚边长袄,披着厚实的披风。
母后极为畏寒,我知道。
可她依旧在我说出那句话后,冒着风雪,来看我。
冰冷的指尖点在我的眉心,母后漂亮的眼睛像会说话的星星。
她温柔的,又认真的告诉我,
“阿泽,我很爱你,因为你是我和阿九的孩子,可是,如果你一直伤我的心,即便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也会选择不再喜欢你。”
那一天,我终于明白了。
父母对孩子的爱,也是需要回馈的。
世间所有的爱都是。
而我封泽,不可以,再当一个听风是风,听雨是雨的傻孩子。
“母后,对不起,是阿泽错了。”
我很认真的道歉,在五岁的雪天。
“阿泽,快来吃饺子啦,今天有母后亲手包的饺子哦,看你和你父皇谁有这个福气能够吃到!”
我转头,看见倚在门边欢快挥手的母后。
“我来了母后,今天我一定不会让着父皇的!”
“呵,用得着你让?我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你母后亲手包的饺子!”
岁月眷顾,父皇仍旧俊美的面容,在咬到母后包的饺子时,流露出一如既往的快意。
而我,大景最温和知礼不乏果决的太子,只能无奈的吃安公公包的饺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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