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这就是人生。
话说花溅泪葬了罗贯中,这么一耽搁,天色已逐渐暗了下来。花溅泪让罗玉赏上了马车,自己则在前方驾车,奔明教总坛驶去。
在路上,两人心里各有所思。
花溅泪心想:带着位姑娘回去,该如何和花妹解释呢?不如做个现成的媒人,给楚大哥撮合一下吧,但嫂夫人会不会答应呢?
转念又想:还是回去再说吧。
罗玉赏心中更是纠结,她刚死了至亲,心中难过。花溅泪答应罗贯中照顾自己,始终有点强人所迫,自己又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
此刻已是巳时,车行粼粼,眼看就到总坛,花溅泪却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心里极不舒服。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前方大约十里处竟燃起熊熊大火,红彤彤一片,直冲天际。
花溅泪心中暗叫:不好!
那正是明教总坛的方向。花溅泪快马加鞭,心中隐约有不祥之兆。他从未感到过恐惧,此刻却是怕的要命。他想起陈百花和楚惊心,脑中胡思乱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楚大哥武功盖世,应该能护花妹周全。或许这大火只是总坛失火。花溅泪在心里自我安慰。
罗玉赏好像发觉了什么:“花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花溅泪不停鞭策,嘴里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失火了。”
不到一炷香时间,马车已行至明教总坛。只见总坛已是一片火海,大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许多房屋已经塌陷,只留下光秃秃的高墙。花溅泪翻身下了马车,疾步冲入总坛之内。罗玉赏也下了马车,紧跟其后。
花溅泪进了总坛,只见曾经的高墙大院内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有躺在地上的,有趴在地上的,有的斜倚在墙角,有的却似跪非跪。他认出了两位护法及数十名明教教众,其余皆是黑衣蒙面。花溅泪眼中充满了恐惧,身后的罗玉赏更是吓的花容失色:“花……花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花溅泪已听不到她在说什么,耳中嗡嗡鸣叫,脑子里一片茫然。
“花妹,花妹……”他一边大喊,一边四处寻找陈百花。花溅泪在转角处接连看到薛零星,高升月,雨化辰的尸体。这三位护法武功高强,竟也死在敌人之手。花溅泪更是又惊又怕。他惊慌失措,声音已经嘶哑。他嘴里不住大喊陈百花的名字,辗转来到了风云殿。这风云殿全是青石砌成,没有被大火殃及。花溅泪进得殿内,只见大殿内有数十名蒙面男子的尸体,地上有一滩滩红丫丫的血迹。只见殿内一人斜坐地上,背靠台阶。那人四十上下,方面阔口,正是楚惊心。肩上倚一妇人,正是楚惊心的夫人夏迎春。
花溅泪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却发现二人早已气绝身亡。楚惊心身上刀伤剑伤无数,可见当时打斗之惨烈。
夏迎春腹中插一短剑,右手兀自紧握剑柄,想必是殉情而死。
“大哥,大哥。”
花溅泪喊了两声,楚惊心再也不能回应,伸手一摸,触手冰凉,显然断气已久。
“啊!”花溅泪大喊一声,冲出殿外,跌跌撞撞的接着寻找陈百花下落。连武功盖世的楚惊心都惨死敌人之手,陈百花更是难逃魔掌。他心里明白,可仍抱一丝幻想。
大火仍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窗,门,大梁,不断坠落。“咚,当啷,咔刺”之声不绝。木炭味加上尸体的烧焦味,掺杂在一起,钻入口鼻,让人作呕。
花溅泪已顾不得许多,突然,他在地上捡起一枚玉佩。花溅泪只觉头皮发麻,他认得出这是陈百花的玉佩。玉佩不远处是门窗大梁倒下而燃起的火堆。火苗已经渐渐熄灭,剩下通红的焦炭,不停地迸出火星。
花溅泪拔出青龙剑,将焦炭一一挑开,到的后来,干脆把剑一扔,用手去扒。即便两手烧的通红,鲜血淋漓,花溅泪却已感觉不到疼痛。他两眼布满血丝,嘴里不停的喊着“花妹”。
罗玉赏见到此景,心中不忍:“花大哥,你的手受伤了。”
花溅泪充耳不闻,直到焦炭,灰烬全部扒开,却见下面是一堆白骨。花溅泪眼前一黑,几欲晕倒。
罗玉赏似乎明白了什么,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花大哥不要这样。”
花溅泪喃喃自语:“花妹死了,花妹死了。”
突然,花溅泪捡起地上的青龙剑,直指罗玉赏咽喉:“是你,是你用调虎离山之计,把我引开!你是受谁指使?快说!”
罗玉赏吓得不知所措:“花……花大哥,你……你说什么?”
花溅泪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眼中杀气大盛:“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罗玉赏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没害你啊。”
“可你害了花妹,害了楚大哥!”花溅泪厉声说道。
“没……我没有,”罗玉赏道:“如果真的是我,我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跟着你来这里。”
花溅泪一想也是。突然,他手持青龙剑,一剑一剑的在地上划去,直到划出深愈数尺的坑来。花溅泪将那一堆白骨小心翼翼的放入坑中,呆立当场。他眼睛始终盯着那堆白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从他的眼神中,却能看出他的悲伤,无奈与凄凉!
过了很久,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径直往风云殿走去。
罗玉赏被他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也不敢多问,只是在他身后跟着。
花溅泪来到风云殿,走至楚惊心尸体旁边,说道:“大哥,你们夫妻情深,生死与共。而我与花妹却已阴阳两隔,再也不能相见了。”
语毕,花溅泪仰天长叹,接着说道:“我这就将你们合葬。”
花溅泪鼻中闻到了楚惊心身上浓烈的酒味,暗暗自责:“若非大哥陪我喝了这么多酒,以致神志不清,以大哥的绝世武功,未必会遭人毒手!”
花溅泪扶起楚惊心,陡见他背后台阶上有一行血字。写道“贤弟快”三个字,最后一个“走”字只写一半……
花溅泪心中一酸,泪珠在眼睛里打转,心想:大哥临死之际却还想着我的安危。
花溅泪将夫妻二人合葬之后,喃喃自语:“这个世上,我再无亲人,已经了无牵挂了。”
接着,花溅泪转身向罗玉赏冷冷说道:“我死之后,请你将我和花妹合葬。”
罗玉赏听他之言,说道:“花大哥死之后,我也没有亲人了,我死之后,谁又能葬我?”
花溅泪看了看罗玉赏,说道:“那一车金银,足够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你为何要死?”
“那你为何要死?”罗玉赏反问道。
花溅泪道:“我空有一身武功,既报不了杀父杀母之仇,又报不了杀妻灭友之恨,活着还有什么用?”
罗玉赏道:“我空有一车金银,既救不活爷爷,又不能阻止花大哥去死,我活着又有什么用?”
“你……”花溅泪欲言又止。
罗玉赏道:“再说,该死的既不是公子,也不是我,而是公子的仇人!”
“仇人?”花溅泪黯淡无光的眼中似乎放出光芒:“可是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罗玉赏道:“这个简单,他们都蒙着面,证明他们不想让我们认出是谁。为什么不想让我们认出他们是谁,那是因为他们定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花溅泪盯着罗玉赏道:“你接着说。”
罗玉赏道:“我们去找那些尸体查看,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好,我们这就去找。”花溅泪道。
两人复又回到风云殿,将黑衣人的面具一个个摘下。花溅泪与罗玉赏对视一眼,这些人她们都不认识。
两人复又来到院内,将几十名黑衣人的面具一一摘下,却是大失所望,这些人她们见都没有见过。
罗玉赏道:“花大哥不急,既然他们没有留下线索,那我们就从明教中人找线索。”
“怎么找?”花溅泪问道。
罗玉赏道:“花大哥有所不知,我爷爷虽对武功不感兴趣,但他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路数都罗列成书。我闲来无趣,早已倒背如流。只要看到伤势,我就知道是何门何派的武功。”
“好,我们这就去找。”花溅泪拉起罗玉赏玉手去找明教弟子的尸体。
罗玉赏见有一人脖颈处有剑伤,用玉手一指,说道:“花大哥请看,这人剑伤既小且深,伤口却薄似杨叶,这人使的是连城派的连城剑法。”
接着又指向斜倚墙角的尸体,说道:“这人双肩同时中刀,刀风强劲有力,手中握有剑柄,显然是被对方用刀斩断。这人使的是金刀门的鸳鸯连环刀。”
“连城派,金刀门。”花溅泪嘴里喃喃念道。
罗玉赏接着指着另一尸体,说道:“这人胸口受的是棍伤,后背中的是暗器。江湖中使棍的门派并不多,只有神木帮以棍法名扬天下。他背后中的蜂尾针,针上喂有剧毒,这是正气帮的独门暗器‘满天花雨’”
“这人是什么手法,我倒没有看出来。”
罗玉赏接着往下看,指着另一个尸体,说道:“这人脑浆迸裂,中的是黑风寨的‘雄霸锤’。”
“此人被拦腰而斩,只有‘洞庭派’的开天斧有如此威力。”
“这是铸剑山庄的‘御龙剑法’。”
“这是天山派的‘秦家锏’。”
“这人死在天地教马南山的成名绝技‘化心掌’下。”
她一口气认出九大门派的独门绝技。花溅泪听的倒抽一口凉气。这些都是武林中的名门大派,掌门人俱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
花溅泪心想:此次围剿明教,不知对方究竟来了多少这样的高手。别说大哥昨晚喝的酩酊大醉,即便神智清醒,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啊。
罗玉赏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再往下说。
花溅泪道:“你接着说。”
罗玉赏轻启朱唇,说道:“太多了,一时我也不能十分断定。万一我们认错了仇人……”
花溅泪一摆手,一脸杀气,一字一顿的说道:“宁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罗玉赏心想:这些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花大哥如何能杀得完,其余的仇人我断不能说了。
转念又想:知道仇人是谁也好,总强过让他现在去寻死。
当下说道:“其余都是些平庸之辈,无法看出是何门何派的杀人手法。”
花溅泪喃喃自语:“连城派,金刀门、神木帮、正气帮、黑风寨、洞庭派、铸剑山庄、天山派、天地教。”他要用心记住这些仇家。
罗玉赏看出了他眼中充满的仇恨,冷漠,忧伤与无奈。
只听花溅泪问道:“这些门派都在哪里?”
罗玉赏眉头一皱,说道:“爷爷书里有记载,只是这些门派遍布四海。天南地北,如何去找他们?”
花溅泪冷冷说道:“即便找到天边,上天入地,也要一个不留!”
花溅泪听其一席话,死志已消,杀心大起!
罗玉赏虽未见过花溅泪杀人,但刚刚见识他以剑倔地的本领就知道他的武功之高,绝非泛泛!她不知道花溅泪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但她知道,江湖之中即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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