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荒人南迁
夜幕遮空,国将不宁,这是几年前钦天监观星后的一句批语。
这句批语,暗指着日后宫中会有女子对帝国不利,从而被某些有心之人往皇后夏天和四公主李渔身上引去。
当初的事情,引出了很多的风波。
唐王也曾霸气侧漏的说道,哪怕西陵神殿知道朕的皇后是魔宗的圣女,又能如何?他很清楚,夫子才是唐国的壁垒。
李渔为了避免这一场灾祸,起了远嫁草原的心思。
因为,皇后和四公主之间,有一个灾星便够了,唐王庇护其中的一个,便会舍去另一个。
皇后有一个哥哥,名叫夏侯,知命上境的魔宗修行者。
哪怕唐王一直都怀疑夏侯投靠西陵,但想要罢免夏侯,可他仍旧得给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一个面子。
毕竟,夏侯为大唐做的已经够多了,为了保全妹妹,他甚至亲手烹杀了自己的爱人。
成为了魔宗真正的叛徒,斩杀了许多的魔人。
西陵客卿的身份,也是用来掩盖夏侯魔宗的身份,他始终是一个无根之人。
皇后曾经是魔宗的圣女,奉命师命南下,使用浑身解数接近迷惑唐王,为的便是杀死唐王,给北方的荒人争取一些活命的机会。
谁又想得到,刺杀失败后,唐王陛下不仅没有杀死夏天,反而娶了她为妻子,甚至立为了皇后。
夏侯为了妹妹背叛了魔宗,也同样是在给魔宗争取一丝机会,大唐很强大,哪怕他再如何坚持,仍旧无法改变大唐的强势,荒人的败局已定了,哪怕是西陵都无法对抗大唐的铁骑,荒人又有什么资格?
与其说投降,不如说虚与委蛇,静待时机,夏侯带领着大唐的铁骑,为大唐各地征伐,取得了无数战功,他以为唐王会信任他,可惜他面对的仍旧是猜疑,这一份埋藏在心底的荒人身份,始终只能埋藏。
荒原苦寒,夏侯是聪明人,他留在荒原,绝对不如留在大唐的军中有意义。
在当时,荒人的生活看不到希望,除了有比中原人更强健的体魄,他们没有任何的优势。
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夏侯心中的诡辩,但当时的夏侯确实在和自己的内心做斗争,他从来都没有完全叛出魔宗。
最让人遗憾的是,杀死慕容琳霜,夏侯的爱人。
彻底的断开了和魔宗的一切关系,这种畸形的价值观,让所有人都讨厌他,将夏侯当做这个世界的臭虫。
可慕容琳霜前来中原,又不愿意投降,迎接她的依旧会是死亡。
常年在荒原生活的夏侯,更为理智,他很清楚劝诫慕容琳霜没有任何意义,她不会选择背叛,反倒是会引得一些人怀疑他。
一个疯狂的念头诞生出来,自己亲自杀死自己的爱人,让他的身份真正的坐实。
刽子手换做了夏侯,将他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也让他上了魔宗的必杀名单。
正因为这样,夏侯成功的当上了镇北大将军,取得了大唐的信任,取得了西陵的信任。
朝堂上的许多人,都力挺夏侯,因为夏侯没有退路,他只能是大唐的将军。
可是,这位皇帝陛下,一直都在怀疑夏侯。
天启元年,卫光明的出现,夏侯的人生才迎来了新的转机。
桃山给夏侯的,只是客卿身份,而卫光明给夏侯的,是真正的客卿身份。
看似一样,实则全然不同。
夏侯一生都在背叛,背叛了魔宗,背叛了大唐,背叛了西陵,最后投靠了光明。
也许,这并不是尽头,他还会有一次背叛。
是个人,都会这么想,他这样的人,永远都无法收获别人的信任。
魔宗,大唐,西陵,每天都有人想让他死。
幸好的是,在这个世上,他还有一份救赎,那就是妹妹夏天,他们兄妹两的感情是真的好,超越了世间的一切。
这一日,唐王再次生出了想要动一动夏侯的想法。
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该怎么下马,才能不引起其他将军的恐惧。
四公主李渔,是唐王陛下最喜欢的公主,她比男儿更像是一个男儿。
如果李渔是个男子,必然是大唐新任的唐王,可惜她只是个女儿身,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弃子。
因此,钦天监的批语出来后,唐王心里决定舍弃的,也是这位四公主。
世人眼中,唐王会是一个为了天下黎明百姓,痛失爱女的苦命人。
绝对不会是,夏侯一般,为了苟活性命,杀死爱人的疯子。
作为皇帝,唐王占的是大义,是贤德,爱民,爱子的好君王。
作为普通人,夏侯,只能是疯子,变态。
只是,李渔不甘心就这么死在宫里,她在宫门前无数次的叩首,鲜血染红了台阶,这才换取到了一个嫁往草原的资格。
反败为胜,让她站在了人族的大义之上,成为了世人敬仰的贤德公主。
草原的经历,成为了她返回大唐之后最大的利器。
谁敢说,一个为了天下苍生的贤德公主,会是一个扰乱朝纲的妖人?
夜幕遮空,国将不宁的批语,也绝对扯不到她李渔的身上。
这件事情的另外一个主人公,皇后夏天,她同样不会死。
她是大唐皇帝亲封的皇后,她有一个疼爱她的镇北将军哥哥,她也有一个非常适合继承王位的儿子。
她不死也是有条件的,若是魔宗圣女的身份暴露,哪怕是唐王也保不住他。
书院也不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魔宗圣女,冒天下大不韪。
至于说三先生,她会怎么做,这就不好说了,毕竟她也在功法修炼的关键时刻,出手就代表危险。
世人永远不会忘记,魔宗的宗主,叫做林雾。
天启十四年夏。
夜是短暂的,黎明早早的来临,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以前,森林、一环一环的山峦、以及群山环绕着的一片片小小的平川,全部都隐没在浓雾的上面。随着太阳升起,越来越淡的雾色游动着、流动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沉思的森林,平川上带似的小溪全部都显现出来,远远近近,全是令人肃穆的、层次分明的、浓浓淡淡的绿色。
与之相反的是极北之地的荒原。
永夜的气息,一直在推进,极北之地的冰雪疯狂向着南方扩张。
夜越来越长了。
最温暖的时候,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的林荫照得通透。
没有人会去享受这一缕阳光,因为在没有掩体的地方,凛冽的寒风呼呼的刮着,怒嚎着,如咆哮的狮子。风像一把把刀,无情的伤害着这片土地上的子民。
荒人生来体格雄壮,但他们仍旧无法躲避这种灾害,哪怕是有光明商会一直的救济,依旧支撑不下去了。
体格健硕的荒人,把衣服攥地紧紧的,可风依旧能跑到体内。
空旷的平原上,只有少数几个缩着脖子,倒着走的行人。
没有孩童在路边玩耍。
寒风刺骨,就像是针一样穿透心灵,这鬼天气,甚至让飞鸟,走兽,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处帐篷里,坐着几十个大汉,人们默默的盯着帐篷中心的火炉,始终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盛夏的烈阳,仍旧无法驱散永夜的阴霾,他们要活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口。
“南迁吧,活不下去了。”
人们听到这个声音,眼睛放着亮光,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南方还有一片更加肥美的土地。
荒人曾经也住在草原上,只是因为一些事情,遭到了整个中原大地的针对。
无差别的屠戮,给荒人这个种族,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大唐的铁骑,西陵的铁骑,南晋,月轮,大河国……
举世皆敌,仿佛他们犯下了滔天的罪业。
千年之前的光明大神官,前往荒原传道,见荒人困苦,传下修行法门,帮助人们抵抗恶劣的环境。
只是,这种修行法门,被神殿认定为魔,从此荒人便和魔宗不可分割。
哪怕是兼容天下的大唐,依旧会派出世间最强的骑兵,马踏荒原,所过之地,寸草不生。
尤其是几十年前,书院出了一位修道奇才,名为柯浩然。
明明也修炼了魔宗功法,可他见魔宗,如见世仇,以杀戮磨练剑道。
无数的魔宗高手,死在这绝世奇才的手中,使得整个荒原都陷入某种绝望之中。
大唐的骑兵,西陵的铁骑,这些凡人间的战斗,总是有得抵挡。
<div class="contentadv"> 可是超越了五境之上修行者的屠戮防不胜防。
柯浩然磨练出了自己的浩然气,然后魔宗也几乎被毁于一旦。
“南迁吧,真的活不下去了。”
“哪怕死在草原上,我也不想留在这里被冻死。”
“我想最后感受一次阳光的温暖。”
高台上坐着的老者始终不说话,他将视线落在火堆之上,脸色阴沉着,显然他也在做着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荒人南迁,那就是和世间诸国再度开战。
哪怕这些年,他们的人口增长了许多,但想要和世间诸国大战,依旧是死路一条。
天怒人怨,荒人为什么活着?
一个老者忽然站起来,饮了一口葫芦里的酒水,看着帐篷顶,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声音带着沙哑的咆哮道:
“冥王大人,荒人是您的子民,为什么您发动的永夜不从南边开始,反而要从您的子民身上踏过去。”
“难道我荒人,真的错了么,为……”
“老七,你说什么呢!”
在老者身旁的另外一个人站起身,伸手按住了老者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从千年前的光明大神官传下道法之后,荒人便只有一个信仰,冥王。
掌握着毁灭世界力量的永夜之力的冥王。
说是信仰,不如说是敬畏和恐惧,因为举世皆敌,昊天的子民都排斥魔宗手段,排斥荒人。
荒人被昊天抛弃之后,只能有一个新的信仰,那便是冥王。
昔年的光明大神官,传下魔宗功法,建立起了新的不可知之地,对抗西陵神殿,保护荒人的火种。
“呜呜呜……”
年过半百的老人被捂着嘴,竟然哭了起来。
“阿桑哈,你堂堂长老,怎么还哭了?”
“大长老,今天,我们部落里冻死了七个人。”
听着老者呜咽着说出的话,场面一片寂静,一个部落七条人命,那么上百个部落呢?
如果更多呢?
自从荒原开始覆盖冰雪,各种植物,都已经不长了,他们生活几乎全靠着光明商会的接济。
屯着的粮食已经耗空,甚至马匹,牛羊也全部栽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连草场都没有,谈什么放牧?
大长老坐在原地,巍峨不动,哪怕全场都在注视着他。
留着是被冻死,南下是被杀死,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死的痛快一点。
“也许是冥王看我们太懒惰,所以发动永夜,驱赶我们到中原大地上争雄称霸。”
“是啊,冥王一定会保佑我们,斩杀那些自命清高的昊天信徒。”
“大长老,决定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每天都有人死去,迁徙开始了,剩余的粮食,就能留在荒原,大部队直接去草原掠夺。”
忽然,一阵寒风吹入了帐篷,一道高大的人影走进了帐篷。
魔宗不可知之地,当代的天下行走,唐。
唐一脸漠然的开口道:
“事情我已经办妥了,三日后启程,直入草原,在那里有地方安置,吃的,喝的,一样不会少。”
“不要想着轻易发动战争,荒人,真的已经承受不住下一场战争了。”
人们眼神中露出精光,太好了,这些人真的已经开始绝望。
高台之上,大长老看到来人,咧开了嘴。
“唐,你终于回来了。”
至此,荒人南下之路开启,无法阻止。
在草原金帐王庭的北方,成千上万的帐篷开始搭建起来,速度非常快。
光明商会,从很早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准备,早已经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足够这些荒人吃食。
这只是第一批荒人,在北方,还有源源不断的荒人,走出荒原。
荒原上,来了一辆牛车。
普通的木板制作,却能横穿草原,行走万里的路程。
车轮稍稍的变形,却并不影响牛车走在草地上,不时发出吱呀的轻响声。
牛车行过,留下一条看不太清的车辙印记。
黄牛看起来,和普通的大黄牛并无两样,但他的耐力却是极强,在草原这种车辆难以行走的道路上稳步前行。
寻常车辆,哪怕是在中原的官道上行驶,车轮依旧会支撑不住。
可这辆老黄牛拉的普通木板车,却显得特别神奇,一路行径,穿越了草原都未散架。
驾车的是一位眉直眼阔的书生,穿着一身旧棉袄,脸上神情朴实可爱,脚上也是一双破旧的草鞋。
荒人南下,看到草原上这辆神奇的马车,总是有人奇怪的驻足观看,却并无一人上前询问或者打扰。
车厢内,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
“慢慢,伱说这些荒人,为什么变得这么老实?见了我们的牛车,竟没有一人生出好奇,来到我们近前询问。”
牵着绳子的书生摇摇头道:“老师,弟子不懂,听说荒人南下,金帐王庭给安排好了一切,但我觉得金帐王庭每年粮食的产量,勉强自给自足,就算是有余粮,也不够给这些荒人的。如今的金帐王庭,比起十几年前大相庭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不然也不会在几年前生出了要入侵大唐的想法,难道说,金帐王庭想驱虎吞狼,再起入侵我中原的野心么?”
“慢慢,你确实很聪明,有些事情,你只看到了表面。”
“老师,你的意思是光明大神官他也插手了草原上的事情吗?他是西陵的神官,哪怕再如何伟大,也不可能管得了草原上的事情吧。”
“是啊,这就是卫光明的可怕之处。”
夫子探出头,看着延绵无尽的荒人,在这些荒人的附近,总是有些年轻人警戒,控制着队形,不让队形太过于散乱。
这些年轻人,是荒人,修炼的是魔宗功法,但也是光明殿的暗教徒。
当初,光明殿派遣了数百教徒进入草原,宣传教义,同时革除了这些人光明殿的一切。
生在光明,长在黑暗中,发芽。
暗教徒,是夫子看到的神来之笔。
卫光明,竟然真的心怀天下,荒人,蛮人,中原人,他竟真的有心整合这一切。
也许,当初齐柯在大明湖畔,遇到了唐的时候,他说的那一番话,并非虚假。
光明大神官的眼中,荒人,也是他的子民。
夫子佩服卫光明,佩服他的无私奉献,这草原上的布局,一旦泄露,那就是举世皆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壁,夫子不会说,但总有一天会有人说出来。
那些献身于黑暗的光明教徒,他们献身了所有,却仍旧要背负许多的东西。
看着这些荒人南迁,夫子忍不住放歌:
“老是不许我回家呦……使人愁苦心忧……呦呦。”
“老师,想回家了?”
“出来一年多,除了在宋国的时间,一直都在一些鸟不拉屎的地方晃荡,吃没得吃,玩没得玩,谁人不想回长安。”
“沿途的风景,其实挺不错的。“
“有什么风景可看?热海居然冻住了,想洗个温泉都洗不成。”
“洗不成温泉,但至少有牡丹鱼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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