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啪啪……”
又一串刺耳的鞭炮声响起，为G市增添了一分热闹，也揭示了时间已经来到了年关。
这种日子里，就算是G市数一数二的风华丽舍，也免不了各种串门。有些是亲戚来拜访，有些是生意伙伴来找人加深一下感情，还有的则是纯粹想借着这个不好拒客的时机，来试图拉进一下关系。
而很不巧的是，黄泉家里的访客是以上三种的结合体。
“……阿海，你看你现在飞黄腾达了，可咱们家还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呢。”
一个穿着自己最体面的衣服的的中年妇女，或者该说是大妈，整个人摊在在自己绝对赔不起的沙发上，目光不时地扫视着这屋子里的布局和摆设，脸上尽是羡慕的神色。
“能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这些年怕是没少赚钱吧？”
黄父面目沉凝地喝了口茶水，语气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还行吧。”
敷衍之意毫不掩饰。
也不是黄父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实在是因为眼前的这位……别看对方嘴上阿海阿海地叫的亲切，实际上只是妻子家的表亲的表亲，只是在二十多年前自己和妻子结婚时来蹭了顿婚宴，从此之后便再无联系，甚至黄父都不记得这么个人了，要不是对方主动反复提起结婚时的事作证，黄父都得怀疑有没有这回事了。
面对这样的“亲朋好友”，实在是热情不起来。
但对方显然毫无自觉，依然在反复攀关系，而且时不时还要拿出当年婚礼的事出来说两句，但真正的近况却一概不知，明明打着探望亲戚的名头上门，却连黄母为什么不在家都没有去问，甚至发现黄母不在家时还更高兴了一些。
弯弯绕绕了半个小时，她这才开口道：“阿海啊，你看你现在都这么发达了，是不是，也得照顾一下亲戚朋友嘛。别人不说，我可是从小就看着你老婆长大的，小时候没少照顾她！诶哟，当时可把我给辛苦的，一边要忙外面的活，一边还要赶去照顾人，别提多耽误事了！”
黄父嘴角抽了抽：“哦。”
对方见黄父脸色实在有些冷漠，不由得讪讪地笑了笑，但还是接着说道：“你看啊，当年我也是费了这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现在又赚那么多钱，借一点给我们应该也无伤大雅吧？”
“哦，那你觉得借多少合适？”
黄父目无表情地问道。
这位表亲中的表亲一听，顿时觉得有戏，脸上那谄媚又贪婪的笑容顿时冒了出来：“不多不多，也就借个几百万吧。你们家现在这么阔达，一千万以内想必都是小钱了，我也不会多借，几百万就够了。”
“几百万，所以到底是几？”
这大妈眼神快速地从黄父脸上扫过，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六……嗯七百万就行，七百万就行。”
提完这个数字后，她还自顾自地开始替黄父开解起来了：“诶哟，阿海啊，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比不上你呀，几百万这种数字也就只敢在脑子里想一想，甚至想都不敢想。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富贵中人才能随手拿出这么多的钱来。虽然这笔钱对你来说是小数目，但是对我们家来说是能够改头换面的救命钱啊。”
“想来你也不会太在乎这点小钱，可能一个月都不用就赚回来了，但我们家真的很需要这些钱，你看……”
黄父不由得有些想笑，你还替我慷慨上了？
他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开口道：“好，我借你七万块钱。”
“……七、七万？”
这位表亲大妈满脸呆滞地愣了片刻，呼地坐直身子叫喊道：“七万，你打发叫花子呢！？”
……你跑到我家来，张口就是要钱，难道不是叫花子？
哦不，开口就要几百万的，倒也的确不是叫花子，叫花子没这胆。
黄父不悦地皱了皱眉，道：“你要借钱，我可以借，但就只借这么多。你要就拿着，不要就一拍两散，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他随手签了张支票放在桌面上，对面那大妈见到支票眼睛顿时都直了一下，飞快地伸手把支票攥在手里。
“也行，也行。七万也够给孩子们换个好的学校了，谢谢你啊阿海。我刚才那是一下子脑子发神经了，说了些混话，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哈。以后有事常联系，到时候我带孩子们一起过来拜访。”
说罢，她连招呼也不多打一声，直接起身就走，仿佛是走慢了一步，怀里那张支票就会被收回去。
黄父默默地看着对方离开，随手翻出手机里的联系方式，将其拉黑并删除掉了。
那七万他不会要回来，而是当做了一次性的买断费，钱一交付，双方的那一丁点情怡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近期这种根本没什么交情、但却不知通过什么方式联系上的远亲旧友实在是太多太多，绝大多数都是抱着求财的目的来的，今天这一位甚至都算是好的了，至少没有留下来死缠烂打。
最开始的时候，黄父还真有点经不起别人的吹捧，他本身也是个良善的性格，别人在面前哭惨了一下午，黄父心底一软，心想对方家里也许真的有困难，便借给对方了。
后来黄泉知道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资料，黄父这才知道，那些口口声声说家里困难、亲人重病的人，拿到钱后回去第一件事情不是买车买房、就是花天酒地，最离谱的是有一个家长口中的“节衣缩食、边读书边打工的乖孩子”，上午拿到的钱，下午就出现在了一个小有名气的酒吧里大肆挥霍。黄泉给的资料里， 甚至有一段录像清晰地拍到了那“乖孩子”放浪形骸地抱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大声叫喊着自己以后有的是钱，今天就给大家包场庆祝庆祝之类的话。
黄父不知道自己儿子是去哪里找来的这些资料，但他并不会去质疑其真实性，他更明白黄泉这样做的意义。
作为晚辈，黄泉并不好出面拆穿这些远亲的把戏，而且这种事他也根本不想搭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黄泉愿意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坑蒙拐骗到自己父亲头上来。
经过那一次后，黄父对于这些来借钱的远亲便不再那么的热情了，甚至都只是基于模糊的记忆、和看在对方嘴里的情分上多少给一点，而这一点对现在的黄父来说，还真的就是随便掏点零钱打发了。
就在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的时候，门铃声突然响起，屏幕切换了楼下保安的视角，一个年轻的保安十分恭敬地说道：“黄先生，您有新的访客来了。他说是你的大哥，您看是否同意他进入呢？”
黄父惊疑地看了一眼，屏幕那头确实是自己的兄长没错。
“是我大哥没错，让他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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