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现如今有的那些证据,薄弱到并不足以将他定罪。
除非大理寺还能拿出更为有力的证据,不然难以服众。再加上有封公公在,就算是裴承韫想要栽赃嫁祸,他也没这个胆子!
翌日,天光方现,裴远舟就被带上了公堂。
高台上,裴承韫居中而坐,刘知府和封公公分坐左右。
因着裴远舟身份特殊,从前又仗着自己世子的身份,在上京横行霸道,欺凌过不少百姓,
故而百姓们听说他被抓了,纷纷都起了个大早赶来看热闹。
第一位上堂的证人,是那日参加了裴老妇人葬礼的大臣。
他被请来,不过是走一下流程,阐述一下当日的事实,
“那日世子与肖公子确实发生了冲突,世子也说过要给肖公子一点颜色的狠话,但只因为一件小冲突就要去杀人,我觉得世子还不至于如此。”
后面求情的话,裴承韫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下去,就着人将第二名证人带了上来。
来人是那日被裴远舟请来参加宴席的罗家公子,
“其实我们与裴兄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但是前日,他突然叫我们一起喝酒,我们碍着从前与他走得亲近,便也没有拒绝他。一开始大家不过吃饭饮酒,闲话家常,可后来喝了几壶之后,裴兄瞧着似乎是有些醉了,便开始说起了浑话......”
“他都说了什么浑话?”裴承韫问。
罗公子瞄一眼裴远舟难看的脸色,支支吾吾道:
“他说......肖文胜让他丢尽了脸面,他非得杀了肖文胜才能泄愤。”
说完到底也是念着昔日的情分,又找补了一句,
“不过那都是醉话,醉话岂能当真?”
“醉话?”裴承韫肃声反问道:“你觉得他喝醉了吗?”
“看着像,后来情绪激动起来,连桌子都掀翻了。”罗公子声音越来越弱,似乎也有些起了疑心,“但裴兄向来千杯不醉,那日不过几壶酒就醉成那样,的确也不像是他平常的酒量。”
而后上堂的,是几名侯府的家丁。
他们那日他们在大街上找了裴远舟一夜,也没有找到他。
裴远舟连忙解释道:“我已经与你们说了无数次了,我醉倒在了一个巷道的死胡同里,那地方还堆放了许多杂物挡住了我,你们找不到我有什么奇怪的?”
刘知府问:“世子所说的死胡同,可是在云鸣街附近?挡住你的杂物,可是用麻袋装着的一捆捆木材?”
裴远舟立刻点头应下,“正是!”
刘知府闷哼了一声,冷着声音道:
“你在撒谎!那些木材有些湿了,是旁边造纸坊的人四更天的开工的时候拿过去,打算等出了日头晒一晒。本官详问过他们,他们都说搬运木材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见到那地方有人。
如果看到的话,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反而把你藏在木材后头!所以你即便是醉倒在了那地方,也得是在四更天之后的事。你说你二更天醉倒,肖家公子三更天出事,那么中间这段时间,谁能证明你去了哪儿?都做了些什么!?”
闻言,裴远舟脑袋里像是被人灌了浆糊,彻底木了。
只能结巴解释着,“我当日的确是醉倒了,至于为什么他们没有看见我,或、或许是那时候天还没亮,他们没看清楚?”
然而这样苍白无力的解释,自然是没有人会信的。
此刻他的嫌疑已经很大了,而后来上堂的证人,可谓是将他谋杀肖文胜一事给彻底坐实。
那人便是裴远舟身边的亲信,阿福。
随他一起被呈上堂的,还有那一身裴远舟换下来,让阿福拿去烧掉的衣物。
裴远舟惊讶地看着阿福,“你来做什么?”
阿福浑身都在发抖,看都不敢看他。
裴承韫指着堂下摆放的那些衣物,向裴远舟问道:
“这些衣物,可是你所谓的醉酒当夜所穿的衣物?”
裴远舟夹杂着怒气道:“是!”
裴承韫又问阿福,“裴远舟让你如何处置这些衣物?”
阿福道:“世子他让我将这些衣物拿下去烧掉。但我看这些衣物都是极好的料子,不过是有些脏了,洗一洗还能穿,觉得有些可惜。正巧大娘子碰见了我,她见我喜欢,就说反正这些都是世子不要的东西,我若是喜欢拿去就是,我就......”
“好啊!”裴承韫冲阿福高声嚷道:“你这狗东西,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你看我回府不打断你的狗腿!”
“肃静。”
裴承韫厉声呵断了裴远舟的放肆,又问:
“这样好的衣服,你不想要了叫人拿下去丢掉就是,为何非要叫人拿去烧了?”
裴远舟不好说是因为觉得穿着这身衣服见过肖文胜,害怕沾染上晦气,于是只能随口胡诌道:
“我就是觉得我喝醉了酒在外头睡了一夜,这衣裳脏了不想要了,不成吗?”
“当然不成!”
裴承韫拍案&道:
“你这身衣物,本官已经让人细细查验过。你左边的靴子上面沾染了一些血迹,且和在现场找到的半个鞋印可以契合。且那件外衣衣襟处,沾染上了些许的花粉。花坊的画匠瞧过,证实了那些是白山茶花的花粉。”
裴远舟愣愣地看着那些胡乱堆叠在箱子里的衣服,惊愕地不住摇头,
“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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