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知道裴承韫不喜食早膳的习惯,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他买了早膳给裴承韫送来,非得盯着他在眼皮子底下把早膳吃了才肯罢休。
大多时候二人早膳都是一同食用,这烧麦也应该是追月今日唯一吃过的吃食。
沈秋辞顺着裴承韫的目光看过去,见他怔忡不语,索性先将话挑明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毒,应是冲着你来的。”
裴承韫心下也是这般揣度,
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追月送来的若是别的吃食,他或许不会吃,
但这烧麦他从儿时心心念念到了如今,已是承载了他对母亲的思念,
谁会知道他与母亲之间这么多相处的细节,
又将这些细节化成伤人的利刃,直欲取了他的命?
今日如果不是有沈秋辞在,现在倒在此地了,恐怕就该是他了。
不过眼下许多事也容不得裴承韫细想,先救下追月性命才是紧要事。
方才见沈秋辞与追月诊脉时有模有样,应是懂些医术,于是他便道:
“劳烦沈姑娘帮我照顾追月片刻,我先去请了郎中来施救。”
他起身要走,沈秋辞叫住他,
“裴大人这一来一回的功夫,他体内的毒只怕要随着血液游遍全身。他中毒不深,且这毒药并非烈性,下毒之人的本意,也并非是要以此取人性命。
裴大人暂且将他挪到内室去,我先施针试试,看能不能将他体内残存的余毒逼出来。”
裴承韫一愣,“姑娘能医?”
沈秋辞从容道:“裴大人放心。我可与你保证,这整个上京再不会有人比我更懂该如何医治他。”
沈秋辞的医术师从鬼医,
鬼医之所以被她们起了这样一个诨名,除了她在房中养了许多蛊虫外,另一个原因,便是她用毒的手段也是一流。
沈秋辞之所以能对裴承韫说出那句,没有人比她更懂该如何医治追月,就是因为她大抵已经猜到了,今日这下毒之人,就是鬼医。
沈秋辞虽然不知道追月中了什么毒,但用银针将残毒从追月体内逼出来,让毒物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这一点她还是有把握的。
只是沈秋辞想不明白,鬼医到底是裴承韫的生母,她当年抛下裴承韫不管不顾,或许是有自己的苦衷,
可现在她亲手给自己的儿子下毒,又是为着什么?
事情愈发朝着匪夷所思的地步发展,
不单单是沈秋辞,连裴承韫也是一头雾水。
将追月在内室安顿好后,为免打扰沈秋辞医治,裴承韫退到门外等候。
期间他想起追月提及过,这烧麦是他路过早市时,在一婶子新摆的摊位处买来的。
裴承韫便急匆匆赶去了早市,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将那婶子寻出来。
裴承韫不用每日上朝,平时没有案子的时候,他总是躲懒能睡到日上三竿去。
对于早市这样嘈杂繁闹的环境,他半分也不熟悉。
别说是找到一个新增的摊位,就是在里头绕上一圈,他都眼晕。
于是他只得一路与人打听着,
问了四五个人,才终于有人给他提供了些线索,
“你可是在问方才和卖肉的刘娘子争执起来的那婶子?她也是闲的慌,非要去招惹刘娘子。那货可泼辣着,咱们这一片谁敢招惹她?”
说着给裴承韫指了个方向。
裴承韫顺着东南方一路前行,不多时就在早市最清冷的地方,看见了吆喝着卖肉的刘娘子。
仔细瞧着早市的出入口布局,才发现刘娘子这摊位,摆在了一条去往丹阳侯府的必经之路上。
如果那婶子不是在她旁边摆摊卖烧麦,早市那么些摊位,或许追月连她碰都碰不见。
这种种不寻常的巧合让裴承韫倍感疑惑,
或许当真如沈秋辞所说,这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
裴承韫快步上前,指了指刘娘子身旁尚残留摆摊痕迹的空位,问道:
“敢问店家,方才在这儿摆摊的人去了哪儿?”
刘娘子白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是来做买卖还是来打听事儿?若只打听,改道去官府,别在这儿碍着我。”
裴承韫懒得与她纠缠,随手取出了钱囊里的碎银子丢给她。
刘娘子得了好处,这才和颜悦色地说:
“您是说方才卖烧麦那位?她可奇怪得很!您瞅瞅看边儿上多少空位,她偏不去,硬要与我挤在一处。
她占了我的道儿我自不乐意,与她呛呛了两句,怎料她也和您一样,掏了银子给我。
天老爷!那可是一两碎银,我卖上一日的猪鼻子肉也赚不下那老多!不过我看着她也不像是做买卖的。”
刘娘子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自嘲道:
“我们这卖生肉的,摊位边儿上总是一股子味。她卖烧麦搁我旁边,哪个会来光顾?
这不,一上午就卖出去了一份,还是坑了个官爷。卖完怕是自个儿也觉得卖不动,匆匆忙忙收了摊就走。着实是个没脑子的!”
这哪里是没脑子?
在裴承韫看来,这样精准的算局,怕是早就已经在暗地里将他给摸透了。
“店家可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能看清什么?”刘娘子摆摆手道:“那婶子别是害了什么暗病,卖个早膳把自个儿包裹的严实,三丈开外雌雄难辨,做贼似的能认得什么长相?”
她想了想,忽而又说:
“也就露着一双眼。嘶......好似眉心处,还有一枚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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