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两人上船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头船早在半个时辰以前就出发了,江蔓连自己的屋子都没有分到,只分到厉沉的半边床榻。
屋子里提前熏了驱蚊虫的熏香,窗户旁边也放了两个点燃的香炉。
空气流通是要比在地上的时候凉快很多。
厉沉把飞到自己脚下的绣花鞋捡起来放在床边,低头盯着躺在床上的人儿。
“下半夜还有的忙,芳嬷嬷在外面”那么多人挤在一艘船上他怕出乱子。
江蔓白嫩的脚丫子勾住男人的腿“那我等会儿吃什么?”
今天一天都吃的冷食,她想要吃点热的。
厉沉抬手抚摸腿上的大拇指,这姑娘哪哪都是上天眷顾的亲闺女,就连脚趾头都是白里透着粉的。
“想吃什么?”这里没有御膳房,甲板上倒是架了几口锅子。
把腰上的令牌取下来挂在脚趾头上“想吃什么让芳嬷嬷拿着令牌让人做。”
江蔓挂着令牌的脚松开“早点回来。”
……
宫里。
江霆霄望着那黑漆漆的屋子不是说好晚上两人一起去御花园里捉萤火虫做灯笼的吗?
怎么人去哪了?
安怀见四皇子在院子里面转了好几圈出来“四皇子吉祥!!是来要找江姑娘吗?他去跟着厉公公下江南了。”
江霆霄被这声音吓一跳,他是悄悄的来的,太傅布置的课业他都没有写。
声音拔高“下江南!!”
不是说好一起做灯笼的吗?她去江南居然不跟他说一声,而且还不带他。
他也没有去过江南,他们不是第一好的朋友吗?
安怀见他小脸皱在一起,一双小短腿走的飞快可见是气急了。
无事可做也不想回去写字,在宫里瞎溜达,跟在小主子后面的几个暗卫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小主子整天跟个流浪儿似的到处乱晃。
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朝明殿,听见里面章桦的哭声,江霆霄立刻小跑着过去撅着屁股贴在人家门上。
今天章桦来上课的的时候眼睛就红红的,他还以为是父皇下江南没有带上她,哭成那样的。
章桦眼巴巴的望着屋子里抱着妹妹的母妃,她不明白母妃为什么不理她。
她真的不是故意踢到她肚子的。
“母妃,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母妃,,我饿。。”她想和母妃一起用膳。
安若听着外面三公主哭的厉害想要劝解几句“娘娘,三公主到现在还没有用晚膳”
李霜霜抱着怀里的孩子,好似没有听到外面的哭喊,抬眸冷冷的盯着安若。
安若心里一紧,识趣的闭嘴,袖子下面的手指微微发颤。
“我这就让人把三公主抱下去。”
李霜霜把孩子交给后面的奶娘,站起来身来进了屋子。
她想要一个皇子,可老天爷始终不帮她,四年她生了四胎,她的肚子就没有停过。
镜子里面的人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臃肿的肚子,胸口上的裂开的纹路。
早就把她折磨的不成人样,就算有药膳养着可也和往常大不相同。
从江宴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情谊经不住在这样耗了。
抚上脸颊,眼下的憔悴怎么也遮掩不住,也许她得从其他地方下手了。
厉霆霄从缝隙里面瞅见章桦被嬷嬷强行蒙住嘴巴抱走,才背着个小手离开。
章桦一向在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父皇一走她母妃就不待见她了。
…
船是下半夜出发的,江蔓都已经睡熟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睁眼的时候船已经摇摇晃晃驶出了一大截去。
天色大亮,烈日照在湖面上,江蔓没有穿原本带过来的旗装,而是换上了汉人的衣服。
淡红色的抹胸,肩膀上是若隐若现的小披肩,手臂上还挂着一条同色的披帛。
船上除了房间和甲板没有什么可以活动的地方,穿成这样呆在屋子里很凉快。
厉沉回来,就看着光着脚丫子躺在床上看书的人儿,手腕上的翡翠手镯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白皙的手腕上。
厉沉脱了鞋子躺在旁边,江蔓侧目“吃饭没有。”
昨天晚上这男人一晚上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厉沉捏着她耷拉下来的小辫子,她在宫里很少把这头乌发放下来。
“吃了”进来之前他在甲板上随便对付了一口。
江蔓扭头继续看书,只不过手上却多了个扇子,想起来的时候就扇一下。
带着栀子味儿的微风抚过脸颊,小姑娘就连扇子上也是挂着栀子花香包的。
厉沉凑近几分,把摇晃在另一头的脚丫子压下来放在自己小腿肚子上,才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旁边多了个有节奏呼吸的人,江蔓没看两页瞌睡虫就出来在她眼皮上蹦哒。
把书扔在一旁,脸颊贴在男人脖子上,闭上了眼睛。
这里岁月一片静好,可外面却不是那么回事。
旁边的薛家小姐见芳嬷嬷端了两个冰盆进去,让自己丫鬟去取,结果什么都没有要到还被周家小姐看见了。
在众人面前奚落一番,心里不得劲儿,和甲板上的一群人争不出个一二来,缩在自己屋子里。
她父亲也算是四品工部士郎,没有想到连皇上的船都没有混上去。
被安排在了末尾船上,她原本准备的舞衣也用不上了,在等两个月就要开始今年的选秀她也在名单上。
父亲在这个时候把她带上,意思不言而喻。可隔了那么多条船,她就是长的在看好皇上也看不见啊!
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连个冰盆都要不到。
桌子上的茶盏被扫在地上,隔壁的厉沉睁眼眸子里面都是锐利。
垂眸眼神落在抱着他脖子的手上,神色逐渐回暖,香满怀现在形容的就是现在的他。
刚要闭眼,隔壁砸东西的动静再次传来,怀里的姑娘眉头微皱看着就要醒,厉沉赶忙凑过去安抚两句。
“睡吧,没事”手掌有节奏的拍了几下,见小姑娘再次熟睡过去,盯着隔壁的方向神色很是不好看。
薛诗诗被通知要搬到下面去的时候脸色同样不好看。
下面住的都是丫鬟婆子,她搬下去算怎么回事。
“我父亲是工部士郎薛仁义”
暗卫才管不了那么多吵着他们夫人睡觉就是不行,仁义也好,仁德也好都必须给我搬走。
听见动静,房间里面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见船老大居然让薛诗诗搬下去,有人不赞同,也有人看笑话。
这一层大多数都是官家小姐,少不得回去就要参加选秀的,看薛诗诗吃亏,众人自然乐意。
“薛小姐写船可是皇家的御船,人家这样安排自有人家的用意,你还是不要为难人家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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