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祚根本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都已经如此破费,请自己吃东西了,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不过几句不是那么中听的话,并不能代表什么。
难道就因为这话,就抹去他们对自己所释放出的那些善意吗?
韩长祚觉得自己是个还算包容大度的性子,没那么小气。
当然了,更关键的是,比这更过分的话,他都听过,听得太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何况北境的边军能对北戎有好脸色才怪了。
在这里,两国的敌对是被摆在明面上的。
自己既然来了北境,就选择从军,那就必须去适应这样的环境。
倘若自己现在去了北戎,也一定会听见那些辱骂大晋的话。
立场不同,观点不同。
虽然有时候,他也会生出被两边撕扯的撕裂感,尤其是刚到佉沙镇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但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经历了不少事,这种感觉已经慢慢淡却。
若他认同是自己北戎人,那王庭那边伏击自己又怎么算?
若他认同自己是大晋人,那些因为自己身上流着北戎血脉而辱骂自己的人又怎么算?
如今他选择站在大晋这边去对付北戎,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之举。
他的阿妈是大晋的妃子,他的娘是大晋的长公主。
唯有站在大晋这边,他才能护住她们的性命。
并非因为他对北戎有恶感。
许多事,他没得选。
这是娘胎带出来的东西,谁都没办法改变。
韩长祚学着向老三,在亲卫大哥们一连串的劝吃声中,闷不作声地不停往嘴里塞肉。
只要嘴巴里塞满了,就说不了话,可以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想着自己的事。
这些老大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活跃气氛,不让新来的木讷少年郎过于拘谨,说了许多陈年往事。
有他们在战场上苦中作乐的趣事,也有治所的一些八卦。
说着说着,还会因为消息渠道不同,导致出现分歧而吵架。
韩长祚的耳朵高高竖起,听了一耳朵都八卦。
徐令芳的亲卫都是这么有趣的吗?
一个能带出这么多有趣之人的镇将,一定也是个有趣的人。
什么将带出什么兵。
韩长祚默默咽下嘴里的肉,对于自己第一次和徐令芳的正式见面,有了那么一丝期待。
不过很可惜,直到他们吃完,徐令芳还没有回来。
孙以盛习以为常。
“八成是今天镇将又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所以耽搁了。”
“这些年,北戎那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的小动作多了去了。”
“有时候,还会特地驱赶他们的牛羊进入我们这边进行放牧。”
“目的不外乎蚕食大晋的疆土。”
“老把戏了,谁都知道。”
“不用管,你先去睡吧。”
“等明天早点起来,镇将回来晚,但是起得早。”
“明天一早起来,准得叫你过去问话,给你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你若是起晚了,耽搁了时间,到时候难免给镇将留个坏印象,这可不大好。”
“都是在镇将手底下讨活干,你若是不好生表现,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你个苦差事。”
孙以盛说话很絮叨,但却让韩长祚觉得十分亲切。
他娘在外虽然是威风十足的长公主,但关起门来,对他总是絮叨个没完。
韩长祚承认,他想娘了。
想娘,想阿妈,想京城。
也想相府里头的那个小姑娘。
他不再唱那首阿妈教给自己的歌谣。
有过裴孟春的前车之鉴,他怕了。
谁家好人会半夜三更在别人的马厩里面偷听八卦啊!
韩长祚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当时的气还没消下去。
别以为是自己的夫子,萧萧的哥哥,自己就可以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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