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蘅没有出声。
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她真的很好奇，宁远国，究竟可以为宁辰做到哪一步？
而宁远国对上他的视线，眸子里闪过无数复杂晦暗的情绪。
许久。
他才收回眼神，转身出门。
宁蘅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在他出门前叫住他：“同样是你的孩子，你有没有后悔过，因为宁萱而对我所做的一切？”
宁远国脚步顿住。
他僵了两秒。
然后回眸，一字一顿，说道：“我从不后悔。”
宁蘅蓦地攥紧指尖。
宁远国透过宁蘅的脸，就这么半晌。
许是半晌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随后接着说道：“我有多爱你母亲，就有多恨你。”
他的语调仍然是风轻云淡的，但是说出的话，却像是刀子似的，一刀刀捅在宁蘅的心尖上，瞬间一片血肉模糊。
他说完这句话。
就要走。
而宁蘅眼眶也微红，也不负他所望的说道：“好啊，我说的话，一定算数。”
……
宁远国站在医院长廊，巨大的落地窗旁。
这里是16楼。
朝下眺望的时候，能将帝都的一切全部俯瞰眼底。
他就这么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黄昏迫近。
久到夜幕漆黑。
久到天空繁星点点，远方万家灯火绽放，医院内灯光亮如白昼。
终于。
他才缓缓回神，转身离去。
宁远国回到宁家的时候，风尘仆仆。
彼时薛知棠正坐在沙发上修剪着她心爱的那朵幽灵兰花，宁远国看了她很久，穿越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她妙龄少女的模样。
他们也会一起看电影，逛街，去游乐场。
那时候他们是青梅竹马，佳偶天成。
可是时间过的真快啊。
他们都要老了。
宁远国忽而轻声开口：
“知棠。”
薛知棠眼都未抬，没什么表情的问：“怎么了？”
宁远国透过这张明艳的脸，脑中闪过她为他穿着婚纱的那一天。
他们是青梅竹马。
她穿着婚纱嫁与他的模样，从小到大，在他脑中掠过无数遍。
可无论哪一遍。
都没有那天的她更要明媚动人。
那时候他想的是什么呢。
不负真心不负雨。
不负人间亦不负卿。
“当年，是我先遇见你的。”
是他很早很早就将她放进了心里，是他从小就认定，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一心盼着能和她正式举行婚礼，是他在等着她，成为他真正的妻。
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他们还会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他们会在满园梨花开的时候一起出行，又在桃花绽放的春丽
薛知棠抬眼，唇角笑了下，分不清那笑中是讥诮和疑惑，亦或是都有：“你想说什么？”
宁远国问：“你爱过我吗？”
薛知棠漫不经心：“怎么问这种问题？”
宁远国就这么灼灼地看着她半晌，眸底含着经年不改的情谊：“我爱你，也爱小辰。”
“我爱小辰，不仅是因为，小辰是我的儿子，更因为，他是我们的孩子。”
“我爱你。”
“是我这一生，一直都在做的事。”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着。
薛知棠‘咔哒’一声，剪掉了一朵开的正好的幽灵兰花的花朵，抬眼，终于肯看了他一眼。
……
宁远国死了。
当天晚上，他出了趟门，开着一辆路虎，盘旋在高速公路上，最后撞下了山崖。
死讯传来的时候，薛知棠从梦中惊醒。
大半夜。
她去医院看他最后一面。
警察将宁远国连人带车一起抬上来的时候，车身都已经变形，他的身子几乎被玻璃碎片扎得全是血，他的身体也几乎因为撞击坠落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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