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认识人家几天啊温少爷?这就开始幻想起婚后生活来了?”
拿掉盖在脸上的书,那人露出一张轮廓锋利而五官深邃的脸,一双眼睛微眯着打量温璨:“你确定你只是把人家当工具人?”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你会去幻想人家对你婚后冷暴力?”
“……”温璨愣了一下,“这很不正常吗?”
“对你来说当然。”
男人哼笑一声,从桌上拿起个橘子,抛起来又接住,“看你这样子,我都开始对叶空好奇起来了。”
“对别人的未婚妻感到好奇是很不礼貌的。”
“……你瞧瞧,这还算正常?”
“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吗?哪怕只是合作关系,她暂且也算是我的未婚妻。”
温璨笑了笑,“何况,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有些眼熟。”
“不是说在你外公家见过?”
“不是那种眼熟,是……”温璨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或者说他连在心里都还没确定那种熟悉感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摇了摇头:“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向家里报备过了,我要在一年内举行订婚仪式。”
“……”男人正在抛接橘子的手停住了,他转头看向温璨,“你爸的反应呢?”
“会这么轻易就做出反应,我还用得着忍这么多年吗?”
远处夕阳西下,阳台上洒满金橘色的余晖。
温璨坐在这片金色里,脸上的笑容半明半暗,语调也缓缓的:“不过没关系,他总会做出反应的。”
“毕竟我的未婚妻,杀伤力真的很大。”
褪去了伪装出来的阴郁,此时的温璨才是人们最为熟悉的样子。
总是微笑着,将冷白肤色和过于完美的五官带来的天然傲慢完全中和,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他是个温柔的人。
瞧着他脸上的笑,另一个人也轻哼了一声,又重新倒回躺椅上,懒洋洋地道:“好吧,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
-听说了吗?让杜若微吃瘪的那个叶家老三,今天逼得叶宝珠在太阳底下站晕了!
-据说方阿姨和老太太吵了一架,不但带着叶空从叶家搬出去了,还要和叶总闹离婚!
-叶家这个新老三已经无敌了,就没人能管管她吗?叶亭初和叶臻呢?这姐弟俩不是一个比一个牛?都管不住一个新来的?
……
有关叶空的消息又在玉洲内网刷屏了。
叶海川和叶亭初自然也都知道了家里的新情况,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吱声,甚至叶宅内部都被叶海川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把叶宝珠晕倒的事告诉给叶老太太。
有他的命令在,叶二婶就算心里不服气也不敢多嘴。
至于叶宝珠本人,更是在刚回到叶宅时就接到了叶海川的电话。
“不要再让你奶奶和叶空的关系恶化了,除了可能真的把你奶奶气出毛病来,对叶空本人是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他在电话里非常干脆利落地说:“你应该不会想彻底失去奶奶这个保护伞吧?”
“……”
叶宝珠紧紧捏着手机,用力到指骨都狠狠凸起,才咬着牙忍着哭腔问,“爸爸,为什么这样对我?”
“……”
“血缘关系就这么重要吗?可以让你一夜之间就把我当成陌生人!”
换做是以前,叶宝珠是绝对不敢这么对他说话的。
叶海川不算特别传统的父亲,他和方思婉无比相爱,不忙的时候也经常会陪孩子们参加亲子活动,可大约天生就是一张冷脸,加上久居上位的气场实在可怕,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敢跟他亲近撒娇的,叶宝珠从小娇气惯了,犯错被叶海川训过几回后,更是连在他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
这大约是很多年来的第一次,叶宝珠冲着手机几乎是哭喊起来:“我叫了你二十年的爸爸,我也真的当了你二十年的女儿!可你和她才见了几次面!你居然为了她来威胁我?!”
“比起威胁,我这更像是劝告吧。”
电话那头的叶海川连一秒钟的感叹都没有,他语气冷静极了:“正如你所说,即便血缘是假的,这漫长的二十年相处也做不得假,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希望你能有幸福的未来。”
“你这么偏心叶空,居然还说希望我能幸福?!你知道中暑也是会死人的吗?!”叶宝珠几乎泣不成声,“爸爸,你知道我今天晕倒之前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我能就此死掉就好了!就不用再为你们而恐惧和痛苦……我真的好难受,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苦……”
“……”
良久,那边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还能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说明你心里还有无限的希望——希望我、甚至所有叶家人都能选择你而抛弃叶空。”
“……我没有。”
“无论你有没有,我先把结果告诉你,叶宝珠,不可能的——至少只要有我在一天,叶家就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叶海川的声音没有一点波动,“所以你还是清醒一点吧,和她好好相处,以及让她和奶奶好好相处,才是你在叶家重新获得安稳的唯一方法,如果做不到,至少也不要捣乱,否则最后付出代价的人只会是你。”
“……为什么?”叶宝珠甚至忘了落泪,她喃喃道,“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这么绝情?”
“绝情的其实只有我,叶宝珠,现在开始改变想法,你还可以继续做受宠的叶家小姐。”
叶海川很快就结束了这场通话,最后留下一句:“不要让你妈妈伤心。”
电话被挂断。
叶宝珠看着手机,呆了很久,才慢慢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叶臻。
“哥哥,让妈妈伤心的人,难道不是叶空吗?”
叶臻看着她的脸。
这么多年来,他见惯了这个妹妹乖巧或骄蛮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心如死灰。
原本有几分的生气的心情一下子软了不少。
他抽了几张纸递过去,又慢慢别开脸,缓缓道:“你们都挺让她伤心的,但是对叶空,妈妈还有无尽的愧疚在。”
“就像你说的那句,你已经幸福了二十年,你想把这幸福也分享给叶空——可是,这些幸福原本就应该是属于叶空的,你只是阴差阳错得到了本就该属于她的一切,比起你,不知道在哪里养成了这种性格的叶空,当然才更让人心痛。”
叶宝珠恍然大悟,眼底顿时闪过无限的后悔。
早知道就不说那一句了。
她怨憎地想:只顾着勾起妈妈的回忆,却忘了这些正是叶空没有的东西,反倒帮叶空卖了把惨,真倒霉!
“可是,”叶宝珠垂着头小声说,“会被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不正说明她这二十年过得不错吗?如果没有人纵容的话,她怎么会这么……”
“……”叶臻无法回答,只让她擦擦脸上的眼泪,“行了,本来就身体不好,想太多更会雪上加霜,回去睡吧。”
两人先后进了叶宅。
与此同时,挂了电话的叶海川抬起头,将面前这座建筑完全纳入眼底。
——“花之盒。”
他刚把那三个字念出声来,里面就走出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
叶海川正了正领带,大步走上前去,主动伸出手,以前所未有的尊敬姿态微微低头:“您就是孙院长吧?期待和您见面已经很久了。”
“我是叶空的生父,叶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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