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南拒孙权,北定乌桓,功劳盖世,颂魏公曹操功德,极天纪地,伊周莫及,宜进爵为王,请陛下即下诏,册立魏公曹操为魏王!以彰天恩!”
说完,以华歆为首的官员一齐跪下,请皇帝颁旨!
这哪是颁旨,分明就是逼宫!
听到了这一番奏表,皇帝刘协惊得面色惨白,浑身哆嗦,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缓缓的转过头,看着坐在大椅上面无表情的曹操,希望曹操能推辞一番。
曹操也的确推辞了,他手扶宝剑,气派无比端坐于皇帝之侧,干咳了两声,声若洪钟般响亮:
“如今天下未定,吾安敢晋位为王?待天下大定,再做决议,晋王之事暂且搁置,莫要再提!”
有谦辞,但不多!
但好歹是辞了。
皇帝刘协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度过一个难关。
然而,文臣之首的荀彧宽大的袍袖下,拳头却早已攥紧。
他明白,这只是三辞的第一辞,不过是进位必须要走的一个流程。
迟早都要经历。
而曹操杀董贵妃,杀伏皇后,已经将进位的想法摆在了台面上。
底下文臣们还在争先恐后的谏言,求着曹操晋位。
曹操皆摆手拒绝,体现出一个擎国之柱应有的胸怀和格局。
此时此刻,只有劝进的官员,没有一个忠臣义士拿出大汉律法,据理力争。
或许,他们被杀绝了!
又或许,他们隐匿其中,正在密谋刺杀曹操,以求延续大汉之国命!
如果有这个人,那这个人一定不是荀彧。
在荀彧看来,救汉,绝不是杀掉曹操就能实现的,相反,曹操在此刻身亡,其子大概率会迅速进位废帝,从而加速大汉的灭亡。
他想告诉那些人,不要如此冲动。
可他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谁。
又或许,在那些人看来,荀彧和曹操早已一路货色,成了大汉的窃国之贼。
又怎么会相信他的话呢?
此时的荀彧很难。
真的很难。
他不想大汉就此灭亡,也不想最信任的主公走向那条不归之路。
而内心深处,他同样不希望曹操因此而死。
因为那不仅仅是他曾最信任的主公,也曾是他最好的朋友。
此刻,荀彧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刘封的样子。
他又在想,如果皇帝不在曹操手里,而在刘备手里,又会是如何呢?
大汉还会不会灭亡!?
他不知道。
但现在,貌似他已经没有别的机会。
他只能赌上一赌。
他出列拱手:“臣……请陛下……封魏公为……魏王,以彰天恩,以谢万民!”
曹操微微皱眉,略显不快。
但这眉头骤得就好像你请你最好的朋友吃饭,他却背着你付了饭钱。
会生气,但不多!
“文若,你身为司徒,怎么也这样?汝等心意孤心领了,但这王位,孤断不能接受!”
说着,曹操大袍一挥,示意散朝。
然后回邺城督事。
……
而没人知道,当天晚上,一伙人聚集到了一起,开始为拯救大汉国命做最后的挣扎和努力。
他们是少府耿纪,京兆豪族金祎,太医吉平父子,丞相司直韦晃。
既有皇帝身旁侍卫首领,也有曹操最信任丞相府高官,外有强援,内有自由出入丞相府的太医。
耿纪韦晃皆深受曹操信任和敬重,二人甚至还是曹操亲自提拔,以至于前面几次清洗,曹操都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几人商议聚集家族兵众千人,先放火使许昌大乱,杀握有许昌兵权的王必,再挟天子攻击魏国,看能不能击杀曹操,若能则大事则定,不能则携皇帝南援刘备!
然而,事与愿违。
一场大火烧得许昌夜如白昼,王必身中一箭重伤却未致命,逃到颍川典农中郎将严匡那里,率军反击,击斩了吉邈等人并汇报曹操。
曹操大怒,到这时他才明白,最信任的人有可能是致自己于死地的罪魁祸首!
遥想想当初自己身委身事董卓,被董卓信任,提拔为骁骑校尉,而自己的目的却是接近董卓而将其刺杀,曹操就感觉脊背发凉!
他明白,所谓的汉臣远远没有杀净!
于翌日大殿之上将耿纪,吉平,韦晃,金祎等人杀尽并三族。
但这还没完,紧接着,曹操更狠的操作来了,他使当朝官员救火者和不救火者分列两旁。
众官员不明所以,纷纷站队。
曹操当即下令,凡未救火者皆回归本队,而救火者有一个算一个,皆斩!
一个命令,满堂震惊!
看着一个个喊着冤枉,而被拉下去斩首的官员们,剩下的官员噤若寒蝉,胆战心惊。
平心而论,救火者难道都是反贼同党吗?
或许有,但绝不全是!
甚至可以说,反贼同党只占相当小的一部分,大多数官员还是真心实意的跑去救火的。
但……
曹操确信,但凡有谋反之心者,定会趁乱而出,藏迹于救火的人群中,制造慌乱。
而那些没来救火的,尽管没什么责任心,但却定然不是反贼同党!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你说这是昏聩之法?
其实也不然!
通过这件事,曹操消灭了朝堂上大量门阀士族的力量。
维持了自己权力的集中性!
也是这时,荀彧明白了,这和那个烧毁通敌于袁绍信件的曹孟德,或许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一个月后,以董昭为首的谏臣,再一次奏请陛下,封曹操为魏王。
不出意外,再一次被曹操拒绝了。
理由同样简单!
但这一次,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人再出来作乱。
许昌就像一潭死水般安静。
又过一个月,算一算,第三次劝皇帝封魏公为王的时间就快到了。
第一次是华歆,第二次是董昭,这第三次又会是谁呢?
还没等劝晋,曹操亲来司徒府做客,两人谈及当年的点点滴滴,皆感慨万千。
曹操抓着荀彧的手,一如从前般信赖。
“文若,吾之王佐!孤从前需要你,现在需要你,未来也需要你……”
曹操没说明来意,荀彧已然明白曹操的意思。
那一日,看着台上因失去皇后而日渐消瘦,形容枯槁的皇帝,荀彧心如刀割。
但他还是拱手出列:
“臣荀彧,奏请陛下!魏公军功盖世,扶汉将倾,于大汉有再造之功,请陛下下旨,封魏公……为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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