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凌国志一进门就问家宝，郝正华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凌国志一边抽着华子，一边拍着马屁：
“领导，您真是爱民如子。这姑娘是我亲侄女，卫校毕业，现在在农村家里闲着。这孩子我了解，心地纯朴，性格老实，胆小，就知道洗衣做饭干活。就一点不好，她们家还有个儿子，我弟弟和弟媳妇就指着女儿嫁个好人家，能帮衬着儿子在城里找个工作。以前他们指着我，现在……您也知道，我是不行了，他们就托我帮着想想办法。领导，我说个难听话，这种事，本质就是交换，我听着这条件对您来说也不难，就来找您了。这小姑娘放在乡下真是埋没了，您就给她个机会。”
“不行不行！国志，这事以后别提了，小姑娘挺好的，人家肯定看不上家宝。”
郝正华这个老狐狸起身给拿出一盒普洱，一看就很贵，给凌国志重新沏了一杯茶。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陈莉从楼上下来，径直走到茶几旁，笑着冲凌国志点点头，面色和善了不少。
她拿起照片看了看，说道：
“正华，家宝醒了，你去看看他。”
郝正华依言上了楼。
这种事，还是女人出面谈更合适。夫妻俩配合得很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演清官，一个扮师爷。
陈莉又给凌国志添了热茶，热络的说：
“国志，你不要听正华的，工作上的事他说了算，家里的事我说了算。这姑娘我很满意，还是学护理的，相当于找了个家庭护士，我和正华年纪都大了，家里如果有个护士不是正好吗！你来安排，需要我怎么配合你直说，咱什么时候约她父母来认认门。”
凌国志嘿嘿一笑，心知这事已经成了一大半。
只是，要见凌国庆两口子，这事得好好策划策划。
他这个弟弟虽然一心想让自己的一双儿女跳出农门，但让女儿嫁个傻子，恐怕一时也难以接受。
再说了，自己的条件还没提。
想到这里，他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
“没问题陈姐，我回去跟我弟弟商量一下。陈姐，家宝现在怎么样了？”
陈莉走到楼梯口，冲楼上叫了两声：
“正华，正华！国志也不是外人，你带家宝下来玩一会儿。”
少顷，楼梯上响起很重的“啪嗒啪嗒”声，郝正华拉着一个一米八的大汉下了楼。
24岁的郝家宝，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皮球，目光呆滞而又空洞，仰头看着前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这个世界与他无关。
陈莉温柔的拉着庞然大物儿子轻唤道：
“家宝，叫叔叔，说叔叔好！”
郝家宝依然眼神飘忽的看着别处，嘴里叫道：
“嘘嘘，嘘嘘…好。”
凌国志连忙和蔼的应了一声：
“哎！家宝你好。”
他很满意。
这孩子不是挺好的嘛！
一米八，很壮实，五官长得像陈莉，还挺周正的。
家世又这么好。
虽然眼神看着不太正常，但也没有很糟糕。
见人还知道打招呼。
虽然说话不清楚，但还没有傻到把叔叔叫成阿姨。
多听话啊。
比他预想的好多了。
凌清有福气。
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夸，郝家宝突然眼神飘忽，翻了个白眼，嘴里说了声：
“尿。”
“家宝要尿尿啊，快快快，去卫生间。”
郝正华拉着儿子就往卫生间跑。
刚跑到卫生间门口，郝家宝突然站着不动了，弓着腰，下半身发出“噗、噗”的几声，一股骚臭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凌国志难堪的站着，想捂鼻子，又不敢，只好猛吸一口烟，压住胃里的呕意。
陈莉跑到楼梯口，大声冲楼上叫着：
“李师傅！李师傅！家宝拉了，你快下来给他换纸尿裤！”
楼上随即下来一个朴实的中年男人，扶着郝家宝进了卫生间。
……
三个人再次在沙发上坐下，脸上都有点尴尬。
陈莉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国志，家宝也不是一直这样，这几天他有点便秘，早上刚给他吃了通便的药。你放心，家宝平时只要按时服药，都不会犯病，女孩父母什么时候来，你提跟我说一声，我好做准备。”
“好的，还是陈姐考虑的周到。那个，我先让我侄女来，您二位先过过目，怎么样？”
郝正华和陈莉会意一笑，点头同意。
保姆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但也不敢端上来。
房间里的味道实在难闻。
陈莉站起身，把窗户都打开，通了十几分钟风，这才招呼保姆上菜。
郝正华则开了一瓶五粮液，跟凌国志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
凌国志又夸了凌清几句，就把话题拐到自己的前途上。
“领导，孩子们的事如果真成了，我就知足了。能跟您成为亲家，是我的荣幸。我现在……挺难的……要不是为了家宝的事，我都没脸来见你！”
说着，借着三分酒意，落了几滴眼泪。
郝正华知道他的意思，怕他提出过分的要求，抢先一步说道：
“国志，别气馁，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你呀，再回原来的单位是不可能了，监察那边现在管得严，档案也不好改，不过，我这里倒是另外有个机会，能进国企，你要是愿意，等把孩子们的事办了，我就腾开手办你的事。”
“国企……也行，但是领导，我年纪也不小了，从底层往上熬，没那个心劲……”凌国志继续提条件。
郝正华哈哈一笑，又给他倒了杯酒：
“放心，至少是个中层，趁我还在任，都好办。”
“那行，那行！领导，不！亲家！咱现在亲上加亲，既是上下属，又是亲家，我先敬您一杯，祝您和陈姐心想事成！”
“干杯！”
陈莉也举起杯，跟凌国志碰了一个。
凌国志趁机又提了一个小要求。
“莉姐，我下午就回去接我侄女，最迟后天就回来。我一个大男人，那孩子来了我没法安置住处，住我那里也不方便，您看……”
“好办呀国志，咱家最不缺房子。”
陈莉说着，拉开客厅一个柜子的抽屉，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凌国志：
“花园路有一套小房子，两居室，平时家里来亲戚了就在那里住，你侄女来了就先住那里。一会儿我送你过去，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凌国志大喜，立即又敬了这对夫妻两杯酒。
就这么简单，住处有了，国企中层的位置也有了。
终于要否极泰来了！
江秋映，现在你不给面子，再过几个月我就让你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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