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怔。
很快随着车身的倾斜,羽毛轻拂般地触碰,渐渐压实,陌鸢软软的唇瓣碾过砚憬琛的薄唇。
砚憬琛揽在纤软腰肢上的手,指尖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转瞬反客为主,捉住陌鸢软嫩的唇瓣,舌尖撬开发颤的贝齿,迫不及待地浅尝轻啄。
时间仿佛刹那静止,灼热急促的气息开始蔓延,口中的清甜让他欲罢不能。
直到车辙重重落地,惯性使然,怀中娇儿紧张的齿,磕破了他的下唇。
唇齿间慢慢涌上一股腥甜,却漫不过磨人的缱绻。
车外,人喝马鸣乱作一团。
车内,情丝旖旎烟诱撩人。
一声孩童的大哭,让陌鸢如梦初醒,按捺住狂跳的心,遽然侧过脸探手去推砚憬琛。
砚憬琛只感觉唇上一凉,温软不再,竟有些意犹未尽,大手紧紧箍着纤腰,固执地将她圈在怀里。
陌鸢被迫窝在他怀里低低喘息,清凌凌的杏目泛起潋滟波光,攀在砚憬琛肩头的指尖,止不住地颤。
“相爷,刚才突然跑出一孩童,所以才勒马急停,请相爷恕罪。”青霄发紧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砚憬琛冷哼了一声,却未置一词。
青霄诧异地朝车轿内望了望,相爷竟然没罚他?
砚憬琛弓起食指在唇上蹭了一下,斜睨着陌鸢,施施然道:“郡主,打算怎么赔?”
淡如水色的薄唇上染着殷红的血迹,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中,散发出野致的魅惑。
陌鸢抬眸望向砚憬琛,雪腮晕着诱人的绯色,试探着将手里的酥糖饼,缓慢地递到砚憬琛唇边,清软的声音残着些许的颤:“要不把酥糖饼给你吃?”
“不吃。”砚憬琛抱着陌鸢往后靠了靠,慵懒地倚在车壁上。
“那砚相……想怎么样?”陌鸢睁水汽氤氲的眸子去看他,却看见漂亮的丹凤眼泛起妖冶的笑意,只是一眼便能让人面红耳赤。
砚憬琛抬手勾起陌鸢下颌,嫩唇上沾着他的血,冰凉指尖抚上软嫩细滑的唇瓣,一点一点将那血珠晕开。
眼尾微微上挑,满意地瞧着比涂了口脂还要红润的樱唇,薄唇凑近陌鸢耳边,低声道:“想吃更甜的……”
陌鸢心兀地漏了一拍,莹白如玉的小脸,绯红如娇花初绽。
陌鸢羞赧地错开脸,害怕地往后移,可刚动一下,细软的腰肢立刻被砚憬琛扣住。
稍稍一用力,娇软的小人儿就被勾到他面前,砚憬琛摩挲着嫣红的唇瓣,漆黑的眸子墨染一般撩人,喉结微动,温热的气息不偏不倚地洒在陌鸢唇间:“乖乖坐着,别乱动。”
陌鸢无助地咬着唇,心尖的酥麻渐渐传到腿上,星眸泛着楚楚泪光,嚅声道:“可是,我腿麻了……”
砚憬琛睥着陌鸢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忽然气笑了。
这种时候,她告诉他,腿麻了???
与此同时,青霄停好马车:“相爷,到了。”
似是惩罚,似是怜惜,砚憬琛轻轻吻在陌鸢唇上,浅尝辄止地含住,又不情不愿地放开,舌抵唇角:“改日找郡主讨回来,届时郡主可不要赖账。”
陌鸢错愕地望着砚憬琛,想不通,平白无故地她怎么就欠债了呢?
砚憬琛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越过她的膝弯,在青霄略微震惊的注视下,将陌鸢打横抱下马车,下颌抵在柔软的发上,蹭了蹭。
“那个……我可以自己走。”陌鸢不好意思地看着周围,拽了拽他的衣襟,轻声开口。
砚憬琛低头去看她,清冷的嗓音染着一丝调侃:“不麻了?”
“嗯,不麻了。”陌鸢急急点头。
砚憬琛将陌鸢放下,拉着她的手,走到路边卖云吞的摊位前,转头问:“云吞吃得惯吗?”
却瞧见陌鸢小嘴塞得鼓鼓的,正着急吞咽手中剩下的半块酥糖饼。
砚憬琛气笑了:“当真这么喜欢吃这个?”
陌鸢咽下最后一口酥糖饼,亮晶晶的眸子蒙上一层霜雾,声音低低地:“娘亲还在时,每次上街都会给我买酥糖饼吃。”
砚憬琛瞳孔略微一震,抬手轻柔地抹掉陌鸢嘴角残留的饼渣,清冽的声音卷上一抹柔和:“还想吃吗?”
陌鸢摇摇头,藏起眸底的哀伤,扯出一个清甜的笑:“下次若再来,砚相再请我吃,可好?”
“好。”砚憬琛颔首,牵起陌鸢的手走向云吞摊子。
云吞摊主,是一对年近五十,长相淳朴的老夫妻,由于摊位离主街有些远,所以食客没那么多。
老夫妻怔怔地看了摊位前的陌鸢和砚憬琛好一会儿,突然觉得简陋的小摊,蓬荜生辉。
娇俏的女郎,姣姣如花;
清冷的郎君,晏晏似月。
老翁拿下肩膀上搭着的白布巾,将本就干净的桌子、椅子,上下又擦了一遍:“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两碗云吞。”砚憬琛坐在斑驳又细窄的木凳上。
“好嘞,二位客官慢坐。老婆子,煮两碗云吞。”
铁锅中,热汽升腾,在寒凉的夜里,凝结成水汽,白色的雾气中逐渐传来云吞的香味。热锅翻滚,云吞上下涌动。
“云吞来喽,二位慢用。”老翁和老妇分别端着几碗云吞,热情地招呼着。
陌鸢瞧见云吞上撒着些许香菜,淡淡凝眉,拾起竹筷,将其一一挑出。
略略抬眸,见砚憬琛也在认真地挑着香菜。
漆眸望来,视线相对。
陌鸢弯弯眼睛,轻快地问:“砚相,也不吃香菜?”
“嗯。”砚憬琛瞥了一眼陌鸢挑到一边的香菜,薄唇轻据。
陌鸢舀起一只云吞,皮薄馅足,汤汁饱满,肉质鲜嫩,唇齿留香。
老妇人在一旁,用腰间的围裙擦擦手,布满风霜的脸上,携着些许期待,小心地问:“姑娘,好吃吗?”
“大娘的手艺真好,云吞很好吃。”陌鸢用力点头,笑吟吟地看向老妇人。
能得到这般贵客的称赞,老妇人的脸上笑开了花。
老妇人拉着老翁,和陌鸢他们隔了一段距离,坐在灶炉旁,遥遥地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
砚憬琛撩起眼皮,看向陌鸢,京中贵女们不屑一顾地路边粗食,却被她吃得津津有味。
啧,这小郡主是真好养活!
陌鸢吃掉所有云吞,又舀了口汤,好奇地随口问:“没想到砚相也会吃街边的东西?”
她以为那般尊贵的人,定是山珍海味,炊金馔玉的。
砚憬琛挑挑眉,盛起一颗云吞,在勺里晃了晃:“生食鸟兽之肉,与狗夺嘴之食,就什么都能吃得下了。”
那种又腥又臭的滋味,他少时每每想起便会干呕,现在倒是麻木得没什么感觉了。
“吧嗒”,陌鸢手中的汤匙滑落,敲在碗边,发出脆响。
这些都是他曾经历过的吗?
为何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月光皎洁,烛火明亮,溶在黑色眸子里,仿佛闪动着千种琉璃光芒。
偏偏没有一丝暖光!
陌鸢怔怔地望着砚憬琛。
她吃得惯是因为洛川本就是贫瘠之地,再加上常年随父兄行军打仗,军营里的饭菜皆是果腹为主,很少有精致佳肴。但不管怎样,只要和父兄在一起,吃什么都是开心的。
可,他呢?
位高权重的他到底有怎样的过往?
而经历这一切时,是否也有亲人相伴?
莫名地,一滴泪悄然划过脸颊,留下一道曲折的痕迹。
砚憬琛没料到陌鸢会有如此反应,皱了皱眉,隔着桌子,起身拭去白嫩脸颊上的泪珠。
双手撑在桌案两侧,薄唇勾着笑,俯身睇着陌鸢:“郡主,这是在可怜我吗?”
那笑凉薄而疏离,敛起了所有的风光霁月,就像被冰封的湖面,隔绝天地,也隔绝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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