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此时已经躺在了床上,低头看,身上的羽绒服被脱去,轻软的深咖色被子盖在白大褂上。
沈知蒽稍一转头,心吓得一惊,闻书砚竟然就躺在她身边。
她平躺着,他侧身躺着,手掌扣在沈知蒽的心口下。
这人倒是不会委屈自己,扯了些被角堪堪遮在腰身上,被子里被他烘得暖。
闻书砚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呼吸沉静,闭着眼睛时,薄窄的双眼皮印记清晰起来。
沈知蒽刚要拿开闻书砚的手,他却低哑着嗓音问:“现在用不上我了?胃不疼了?”
原来,他是在给她暖胃。
沈知蒽一想起爷爷,心里就急得闷痛,从床上坐起来,问道:“还有多久到北京?”
闻书砚躺在枕头上,阖着双目,时间都没看一眼,精准地回答她:“十五分钟。”
接着又唠叨一句,“沈知蒽,我说你不好好吃饭的事,现在还犟嘴么?”
沈知蒽掀了被子,没接这茬,“你起开一下,我要下去等着。”
闻书砚慵懒地抬起胳膊搭在头上,闭眼说:“我有点累不想动,你从我身上跨过去吧。”
他一整个人几乎占了一个床的长度,床尾封闭,下不去。
一张床,一铺被,他俩就这样同床而憩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沈知蒽真的起身,打算从他身上跨过去。
只是沈知蒽刚迈出一只脚,闻书砚忽地握住她的脚踝,力道还不轻。
“你还真跨?真是堵都堵不住你。”闻书砚松开手,掀了腰上的被子坐起身,“消停在这歇会儿,我下去。”
沈知蒽赶到医院重症监护室时,爷爷依然在昏迷中,但是体征监护仪上,各项数据已经开始趋于正常。
爷爷吸着氧,脸色苍白而平静,棕绿色军大衣摆在床头右侧的柜子上,折叠得很整齐,上面规规矩矩扣一顶棕绿色军帽。
沈知蒽握着爷爷的手,一路的隐忍再也绷不住,额头抵在病床扶手上,悄悄啜泣,眼泪顺着脸颊有的砸到地上,有的流进衣领中。
她低低地和爷爷说话:“爷爷,赶快好起来呀,蒽蒽来看你了……”
闻书砚见过爷爷后,提前出来了,单间重症监护室外,有一处休息间,此时正在和沈父,沈母说话。
沈父——沈修珉满脸倦色,带闻书砚就坐,说:“前几天刚听老父亲提起闻家后辈,各个不凡,你又尤为出色,今天蒽蒽给你添麻烦了。”
沈修珉知道,闻书砚亲自送沈知蒽来,比起按时去机场乘机,至少提前了4个小时。
闻书砚坐在一旁,沉稳说道:“言重了伯父,我对沈爷爷和家人一样敬爱,现在有事情了就该尽我所能,还有蒽蒽,我比她年长几岁,帮助她是理所应当,丝毫谈不上麻烦。”
沈母递给闻书砚一杯热水,“听你父亲说过,你忙得很,今天跑这一趟耽误不少时间,别误了工作。”
闻书砚起身,双手接过水杯,如实顺同沈母的话,说道:“如果工作实在需要,我会提前回奉城,不过飞机我会留在北京,等爷爷出院,会有专人来接,大家直接去登机就好。”
沈父拍了拍闻书砚的肩膀,“你的付出,伯父记下了。”
——
沈爷爷在第二天早晨将近8点醒来,收缩压和舒张压已经得到平稳控制。
刚睁开眼睛,就看见沈知蒽穿着雪白大褂坐在病床边守着,平日眼里的清傲之色只剩下担忧与倦怠。
她随意挽了个低丸子头,人颓丧地低着头,几缕碎发垂在瓷白的脸侧,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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