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芍立刻便服软了。
“夫君，事出有因，等等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嗯，等你豪掷千金买下这小白脸，双宿双飞之后。”
明明是轻缓冷淡的嗓音，却叫裴渡生生说出了浓重醋意。
“不是……”
江晚芍欲哭无泪，又无力去阻拦他在腰间作乱的大掌。
只能在心中庆幸，还好这里的椅背宽大，别人瞧不见什么。
“夫君，好夫君，你就帮我这一次。”
裴渡没再言语，只是终于收了手，重新牵引着她摇出点数。
一点，三点，二点……
七次之后，竟无一枚点数过三。
观瞧的人中爆发出失望至极的叹息，却无一人敢提出什么异议。
毕竟他们都知晓裴渡的本领。
只是不明白，裴渡为何要帮这个根本没露脸的女人。
难道是偶遇红颜知己？
心中再有什么不平，最后一件展品售出，赌客们也知道自己必须走了。
从头到尾，只有裴渡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慵懒到仿佛真的玩了场小小游戏。
铁笼打开，里面的人缓缓起身。
步履间有些跌撞，显然是受了腿伤。
“沈墨见过千岁，见过王妃。”
沈墨这些年来的遭遇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
惨。
当年江晚芍走后，他的爹娘瞧着手中足以顶七八年收入的银票，双眼放光。
千金之躯的大小姐怎么会知道，深陷淤泥的人为了生存会有多么狰狞的恶。
有钱了，哑巴儿子卖二两银子也无所谓了。
爹娘找来方才落荒而逃的人贩子，没说两句便达成了交易。
他被送到象姑馆后，非打即骂地培养了五年。
幸也不幸，一次上街时被朝阳公主看中，强行带回府做了面首。
赵安宁最宠爱他之时，日日带在身边，人们都称他为十余面首之首——玉面郎。
一个分外屈辱的称号。
只是这宠爱着实脆弱，只因他在宴会上当众拒了赵安宁的一杯酒，转眼就被随意发卖。
前几日偶然一瞥，竟在街上瞧见了江晚芍的身影。
如今，数年前的恩情，不仅没来得及偿还，反而愈发重了一层。
江晚芍勾唇，将身边裴渡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些。
“要不是夫君，倾家荡产我恐怕也救不下你呢。”
裴渡拿起那张薄薄的卖身契，放在燃着的炭盆之上。
沉重的枷锁，便化为一阵青烟，随风消逝。
低沉的嗓音略显冷淡。
“从今日起，去你该去的地方。”
沈墨像是凝固在了原地，连那抹半永久的笑容都未能维持住。
半晌，他倏地跪了下去。
“沈墨早已没有该去的地方。
若千岁与王妃不弃，沈墨愿誓死效忠，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江晚芍忽然想到什么，柔声问道，“若我想要你助我扳倒赵安宁呢？”
话音未落，沈墨骤然抬眼，一字一顿道。
“沈墨愿为王妃亲手除之。”
………
三日后，一顶奢华至极的小轿自穿花巷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挤出。
绣着金线牡丹的轿帘随风微微掀起，几缕袅袅青烟飘出。
若是有识之人仔细辨别，便会惊讶地发现，这乃是西戎国进贡的青鳞香。
珍贵无比，只有宫中圣宠极浓的那几位才能享用。
“沈墨，给本宫笑一个。”
纤纤玉指挑上男人弧线优美的下巴，摩挲两下，轻轻向下滑去。
沈墨一袭兰色长袍，墨发垂肩，若不是脸色过于苍白，全然是位端方莹润的富家公子。
闻言，他唇角微勾，乖顺地露出一个赏心悦目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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