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姑娘,我带你去别处看看吧。”凌岳话被打断,再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幻芜看着长绝离开的背影,身上再次僵硬起来,她点点头,跟着凌岳走下瞭望台。
凌岳带着幻芜绕到王宫后头,其实水族王宫是直接嵌在山体内部的,这么一绕,就直接绕到了幻芜跟长绝跳下来的那座山背面。
“这座山有名字么?”幻芜突然问道。
凌岳有些懊恼刚才似乎太过冒失了,听到幻芜还肯问自己话,自然是高兴的,点头道:“有,此山名为海门,意为大海之门,过了这座山,就真的是无穷无尽的大海了。不过百姓跟喜欢叫它‘海帆山'。”
“海帆?”
“不错,因为这座山特别高,又上尖下宽,呈一个三角形的样子,渔民们远远的看着,更像一张屹立在海中的巨大海帆,因此渔民们都喜欢这么叫它。”
“也许是因为海帆,更贴近他们,让他们感到亲切吧。而‘海门’却带着威严的却刻板的距离,好像真的穿越了生死之门一样,本来在海上生存就不容易,出了这道‘门’就像离开了家门一样,让人不安。”幻芜原本仰着头看着这座山,说道此处,转过身来看着凌岳,“我随便说的,见笑了。”
“不不,阿芜姑娘,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凌岳挠挠头,“我虽也是海上之人,还是所谓的水族五殿下,可是我竟从未想过百姓所想,体会过百姓所愿。现在,我倒是懂得了些许,阿芜,谢谢你。”
幻芜摆摆手:“你别这么说,其实你很好啊,如果不是哥哥们都失踪了,我想你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吧。”
凌岳似乎有些惆怅:“无忧无虑……也许是吧,可我现在不能再自欺欺人的躲着了,我想对我其实是件好事。”
“不说这些了,阿芜你看,这条栈道修建在峭壁之上,环绕山背一圈,行走其上,就像行走在波涛之上,又可远观大海之景,实在是不可不看啊。”凌岳上前一步,指了指前面那条悬挂在山腹的栈道,邀请幻芜上去。
幻芜没见过这样的景致,也想上去看看,当下便拎着裙摆踏上阶梯。
“这栈道很牢固,不过还是小心些,别磕着。”凌岳觉得,自己跟幻芜的相处越来越自然了,就像刚才他不经意间直接喊她的名字,她也没有面露不喜。
这是好事啊。凌岳非常开心,要是能距离再近些就好了,凌岳稍稍缓了步伐,后撤一个台阶,现在他与幻芜的距离不足一臂长。
幻芜“哒哒”的脚步声就在身后,自己的脚步一离开,幻芜的脚就印了上来。凌岳微微垂头看着身后人的脚步,伴随着她身上的幽幽馨香,凌岳嘴角上翘,俊脸微微泛红。
“阿绝?”幻芜他们走到山腹中央,因为山体的弧度需要转过一个弯,这道小弯一过,幻芜一抬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悬坐在高高窄窄的围栏之上。
因这还没有到正午,日头还在东侧,灼灼的日光就打在长绝的身前,照得眼前之人贝齿灿灿,笑意如煦。
少年人玄衣朗目,微微侧过头来看着幻芜,身后是海天一色,潮平海阔之景,当真是绝色之景。
不过这绝色在幻芜眼里是绝色,在凌岳看来就是另一种令人绝望的‘绝’色了。
他本来就低着头,听到幻芜的声音才抬起头来,看到眼前之人落落之姿时,犹如被人一拳打在后颈,眼前直发黑。他只有扶在身侧的栏杆上,才能维持着一派从容神色。
“你在这……”幻芜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不曾觉察的雀跃。
“钓鱼啊!”长绝笑容可掬,晃了晃他手里的钓竿……与其是钓竿,不如说是一根细长的树枝,枝头绑着一根一截一截绑起来的红布带。
幻芜靠着围栏看了一眼,倒是挺长的,都够到海里了,可是这飘摇的布条,能钓到鱼才怪呢!幻芜知晓他是故意的,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长绝冲她眨眨眼,凑过来低声说:“我不放心啊。”
不放心?不放心什么?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我跟凌岳在一起?幻芜只觉得长绝在凑过来的一瞬间,心跳又快了几分。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相视而笑,留着身边透明人一般的凌岳,一颗心在海风中凌乱。
同样风中凌乱的还有一人,只不过凌乱的不是心——霖淇燠坐在离他们很高的一块凸出的石头上,扯着他被撕成一绺一绺的红色大衫,头顶冒着怨念的黑气。
长绝把手中的树枝随手一扔,单手撑着栏杆,长腿一跃就翻进了栈道里。
他瞥了一眼凌岳,对幻芜伸出手:“这边又窄又高,我牵着你走。”
幻芜心跳还没缓和下来,只是看见那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到眼前,完全没思考的就把手递了过去。
手心填满了柔软,长绝看也没看凌岳一眼,牵着幻芜就朝前走。
凌岳呆立在原地,看着眼前两人渐渐走远——那女子,就是到现在为止唯一让他心动难止的人;可那个男子,无论是身姿做派还是自信大方的举止,他承认她都比不过,就连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容貌,似乎也差了一截。
他抿紧了嘴唇,嫉妒吗?他嫉妒得要命。可是能怎么样呢,他比不过,无论怎么努力都比不过。可能连幻芜自己都没发现,在看向长绝的时候,她总是带着对着自己从来没出现过的笑意,她不由自主的靠近他,依赖着他。
凌岳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心里有十道深深的指甲印。痛苦?谁在意呢?他什么都做不到,他什么都不是。
他是谁?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凌岳没有赶上来,长绝也没有再离开。
这一日,凌岳送他们回了住处,就没有再过来。
霖淇燠换了身新袍子,把破掉的旧衣服裹成一团当球踢。这凌岳太不靠谱了,这样就退缩了?戏没看过瘾,还赔了件衣服……不爽!
“我告诉凌岳,明天再去看漪涵。”幻芜叫了两人来商量正事。
霖淇燠瞥了她一眼:“你唬那小子呢吧。”
幻芜点点头:“我打算今晚就去。凌岳说他都是白天去探望问问水灵漪涵的情况,晚上他一个男子也不会随便过去。而且晚上本来就是我的主场啊,我能好好地探探她的灵识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长绝表示同意:“好,我陪你去。”
两人转头,一起看向老神在在的霖淇燠。
“干嘛?我不去,我要睡觉!”
“你不去也行,把人哄走就行了。”幻芜支着下巴,冲霖淇燠笑道。
什么人?霖淇燠想了想,需要哄走的还剩——“水灵?”
“别呀,我不会哄人!”
幻芜:“使使你的美人计,发挥你无敌的魅力,像对付青猗那样对付那个小丫头就行了。”
“这这这……”
长绝:“糖炒栗子。”
“好!我去!”
幻芜朝长绝伸出大拇指:还是你深谙吃货的命门。
是夜,三人偷偷摸摸出了门,都朝一个方向奔去。
因为快到十五了,月亮圆了大半,明晃晃的照得人心下惴惴。
三人躲在素游阁旁边的矮墙里,霖淇燠被率先踹了出去。
霖淇燠认命地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衣袖,而后对着虚空的地方扭动起五官来——“他这是在干嘛?”即便是发小,幻芜对他的举动还是非常不解。
长绝倒越发懂他了:“演员的自我修养,做准备活动呢。”
话音刚落,霖淇燠就咳了两声,施施然走了出去。
他看起来略微吃力,佝偻着身子走到素游阁前,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狂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幻芜看他咳得快把肺都咳出来的样子,满脸黑线:“这不会就是他说的妙计吧……”
长绝努力憋着笑:“现在也只有相信他的招有用了。”
幻芜:“有种好瞎的感觉……”
幻芜话未说完,素游阁里就奔出一个清丽的身影:“霖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霖淇燠看到人来就腿一歪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表示十分痛苦:“咳咳……我……我好难受……我不行了……”
“霖公子!”水灵被吓了一跳,上去扶住人,“素游阁不方便进人,我这就扶你去找大夫,咱们宫中有大夫的,你坚持住啊!”
水灵转头吩咐其他宫人守好大门,又唤了一个从人来两人一起扶着霖淇燠走远了。
幻芜:“……”
长绝看到她那表情就忍不住笑了,摸摸她的头顶,说道:“瞎招有时候也很有用的,到我们了,走吧。”
俩人摸到素游阁背面,长绝揽着幻芜就飞上了二楼。
一般漪涵的房间只有水灵出入,宫人全部被安排守在一楼入口处,二楼倒成了无人的空城了。
长绝轻轻推开窗户,抱着幻芜就翻进屋里,再把窗户合上。
长绝:“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接着微弱的灯光,幻芜十分顺利地潜入了漪涵的卧室。
她不敢耽搁片刻,双手结印,印上漪涵的前额——还是一片黑暗。
为保万无一失,幻芜凝神在漪涵的脑海里搜寻了许久,还是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阿绝。”
“怎么了?”长绝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你进来,帮我诊诊她的脉。”
长绝没有犹豫,直接进了里间。看了水晶簇上安睡的人一眼,就替她号起了脉。
他的眉头慢慢蹙起,转头看了幻芜一眼。
幻芜点点头:“你也感觉到了?她……”
“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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