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艳阳高照,离澜风光无限,一辆华丽的马车穿过一条条街道,径直驶向将军府,偶尔的清风戏开车帘一角,那张淡漠的绝世脸庞总让路过的行人禁不住驻足,久久的凝视,却又不敢直视,生怕惊扰了那天人一般的绝世,却不过只是世人愚昧,因为,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扰到那份如深海般沉静的淡漠。
当踢踏的马蹄终于停下,车厢里先走出的人身材矮小,高昂着头伫立在一侧,看似整理衣衫,实则是在等候车厢里的人,待到那一袭白衣落地,那道矮小的身影便微微点头,举步走在前面。
将军府之外,守卫明显较先前更多,而且,旁人不知,这些都是刚刚更换的一批侍卫,所以在看见那个矮小身影之时,众侍卫皆是纷纷俯首,整齐的恭敬行礼,“诸葛大人。”
矮小的身影径直走进府中,只是不着痕迹的脚步放慢,等着身后的人缓步走进,才敢再走在前面领路,直到走进无人的院落,这才转身微微欠身俯首,恭敬的道出一声,“公子请。”
一袭白衣飘过,缓步走进那并不陌生的院落,纤尘不染的锦靴很轻,如一缕不经意的清风,黎萧还是走近,很轻,很静,最终,还是在一瞬的迟疑中亲自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放佛对突然造访的客人并不感到意外,秦天兀自仰望着墙上的巨大画幅,也未曾转身看来者何人,直到那人的脚步渐进,秦天头也没回,恰似昔日的友人造访一般,“你说这副画是否是顾恺之的真迹。”
黎萧不曾想到,他竟然丝毫不想提起朝政,既然他有心避开,那又何必提起,忽然的心中一阵清明,似乎放下了千钧重担,随之开口亦是如同昔日一般风轻云淡,“以将军之眼力,又怎会看错这小小一副字画,这幅画乃将军多年珍藏,黎萧今日一见,可算是有幸。”
“呵呵。”忽而一笑,秦天这才转过身,缓步走向案几之前,亲自提起几上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出去,一杯自行轻押了一口,眼中的无奈尽数低落水波之中,“眼力,老了,耳也聋了,眼也瞎了,否则又怎会与公子相识多年,却不知道公子的风轻云淡背后,隐藏的是一颗包容天下的玲珑之心。”
衣袍微动之际,黎萧也随之落座,亦如昔日友人洽谈一般,“将军何必妄自菲薄,离澜若非有将军支撑多年,又怎会有今日只强盛。”
一句话触及心中隐痛,秦天一声苦笑,是啊,他为离澜劳累奔波多少年,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可如今,换来的,不过只是闲人一个,甚至是眼下的禁足与自己的府中。
“国破山河在,公子才是真正的高人,纵观天下,又有谁人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取了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说着禁不住摇头叹息,秦天的嘴角带着隐隐的苦涩,“秦天不过只是一介莽夫罢了,就连相识多年的知己到底是何人都不清楚,呵呵,愚人,愚人啊!”
他的怨他清楚,也早有准备,倘若非造物弄人,他也不会走这一步险棋,毕竟,利用秦天一事,他至今都心中难以安稳,只怕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会一去不回头!
再次触动心中那个不敢去触碰的人儿,黎萧的嘴角亦是苦涩延长,如今面对眼前的这个人,他即为多年莫逆之交,又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造物弄人啊!
黎萧的轻叹隐没在嘴角,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让她伤心,所以这一次,他看向秦天的眼中,不再掩饰心中的重和痛,在秦天略大狐疑的目光下,黎萧双手抱拳,弯腰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
“将军,黎萧所作乃天生使命,黎萧自知冒犯将军,但黎萧对她的心……却绝无欺骗,请将军放心!”那一抹不染纤尘的白衣深深的鞠躬,恍然间竟让秦天有种不敢担当的错觉,他一生驰骋沙场生死无谓,却忽然发现眼前之人有种不属于凡人的不可屈尊之气。
多年相交,他竟然从来不曾发现,眼前这个看似风轻云淡之人,不仅非一般商人之世俗,反而有种天生的王者之气,在他弯腰的一刹那,他仿佛看见的是,不可折辱九五之气!
隐去一瞬间的阴沉,秦天选择了直截了当,到如今这地步,与其莫名揣测,还不如直接点破,所以迎上那双浩瀚深沉的双眸,秦天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错过任何他一丝的波动,“太子还没有死吧?否则皇后也不会自愿辅佐五皇子即位,太子于太子府自焚,那么就连淮儿的身份也从此从这个世界消失,不再有太子妃,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一连数日,秦天不断的串联所有的事情,却单单遗漏了这个环节,原来,他才是真正想要给自己女儿一片净土的人。
为了这个计划,黎萧改变了原本的一切,哪怕是埋下祸根也在所不惜,只为,曾经说过要护全她所在乎的人,不愿再让她伤心,哪怕,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无法再回头。
在他的眼中,秦天看见的,是一种无所不能的坚定,面前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男子,似乎有种运筹天下的力量,甚至让人不敢直视!
“将军,对你的禁足只是暂时的权宜之策,黎萧在此先赔个不是,就请将军先修养几日吧。”再次抬头,黎萧已然恢复了惯有的淡漠,可言语之中的尊敬,却让秦天心中一暖,他的女儿,没有看错人。
不过这样也好,女儿的心愿,从来都是希望他可以高老还乡,不再参与这乱世纷争,既然有这个机会,那就不如干脆放手吧,国家已经不复存在,既然无力回天,那倒不如就此顺了女儿的心愿,就此归田。
于是转身之际,秦天的话也让那个素来淡漠的人略微一惊,“罢了,公子心意秦天心领,这么多年也累了,公子此番倒正好成全了老夫的清闲,难得糊涂啊!哈哈!”
就在黎萧眸光闪动的瞬间,秦天再次开口,却已然释怀,“公子慢走,不送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小辈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到最后谁是谁非,孰轻孰重,他都尊重自己的女儿。
黎萧漫步退后,随即转身离开,阔步走出那间带着些许留恋的院落,他还有很多事,在她回来之前,他要给她一片净土,只属于她,不再有任何束缚。
踢踏的马车来到一处安静的别院,这里是离废弃太子府不远的一条街道,只是因为街道不是太宽阔而人迹不多,待到下车之后黎萧缓步走近之时,紧闭的大门已经打开,径直走进,黎萧在院落处微微驻足,身后的人便都停下了脚步,都明白主子是要一个人进去,便只管把守在门外即可。
当黎萧的脚步顺着那条悠长的回廊走进,远远的,看见的是一道苍劲的背影伫立在院落之中,背影之下隐约可见的是一幅正在描绘的丹青之作,远观及已然看出执笔之人的沉稳气魄,黎萧的嘴角一弯,清冽的声音已经传出,“安兄好雅兴。”
从身后来人的脚步已经判断出是何人,所以在听得他开口之时,北漠安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回道,“旭日高照,何不趁着这难得的清闲做一幅锦绣山河。”
北漠安并未回头,手中执笔犹如灌溉了山河绝提的洪水,奔走而下,走出一条风光独到的山河之色,倘若,这天下也如同作画一般简单,那是否就无需再血流成河?
黎萧嘴角的笑意放大,随即自行落座,安然看他笔走游龙下的山河绝色,似乎,并不打算多谈论什么。
只是北漠安却笔锋偏走,心,再也静不下了,“如果公子前来只是为了看我作画,那北某是否应该叫人奉上一杯茶?”
搁下手中之笔,北漠安高高的凝视那个安然的人,反而,丝毫没有阶下之囚的屈尊,负手而立之际,俨然还是一国太子应有的风采。
“安兄觉得黎萧来找你能为何事呢?”黎萧淡然,继而道出来意,“今日不过只是来看看安兄在此是否还住得习惯罢了。”
北漠安笑了,禁不住连连摇头,笑声吹散在风里,“住得习惯,你留我一命为的就是让我住得习惯吗?有朝一日我北漠安出得这个牢笼,那就是你最大的失算!”
黎萧不恼,反而那张绝世的脸庞之上淡然如风,“到那时大局已定,安兄你也应当自由。”既然已经决定,那北漠安的性命,早就已经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你就那么有把握!”北漠安转身之际,眉目之中的薄怒已经开始燃烧,“你就那么有把握留得我在还能窃取了我离澜的江山,又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他的忿然看中眼中,不过只是一缕清风拂过,黎萧起身之际,留下的一句话飘散,“江山不过只是过眼云烟,我所要的,不过只是给她她所想要的。”
那道离去的背影落在北漠安的眼中,久久的,身边的窒息才散去,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北漠安踉跄的脚步向后倒去,重重的撞在身后的石桌之上,眸光沉动之下,北漠安一声冷笑,“黎萧,你心中有情,注定终难成就大业,早晚,你也会跟我一样,失去一切!”
如同诅咒一般的眼神忘穿苍穹,那一日的阳光,格外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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