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川立刻就看出了殷家姑娘的向往,道:“不识妹妹,你若喜欢我们一大司,以后你常住京城,也可以加入我们一大司的。”
“没错。”
沈琼枝作为司守,也立刻微微点头。
殷不识也感受到了大家的接纳和喜欢,一时微微红了脸,却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道:“只是我这身子实在……让诸位见笑了……”
但是她心里很高兴。
小姑娘的眼睛笑成了弯月,亮晶晶的,而她这样的柔弱,方才十三侯众人听到,愿意让她入一大司的话时,竟无一人皱眉觉得不妥。
毕竟,殷家曾号称十三侯最强,如今虽只剩下这一股血脉,或许……依旧还是十三侯最强。
他们有些期待。
话还没说两句,众人神色微微一动,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了轰隆隆的马蹄声,这是翼王归朝了。
气氛也从刚才的几分欢乐,迅速变成了严肃,甚至还带着几分摩拳擦掌的意思。
沈琼枝抬眸望去,就见宽阔的官道上,很快出现了纵马狂奔的画面,一匹匹骏马,左右护航。
中间则是军队的旗帜,是翼王在北境的护卫军。
最中间的位置,则是一辆六乘的大马车,里面坐着的,应该就是翼王的生母,那个姜家女人了。
沈琼枝目力还不错,随着翼王队伍的靠近,她还在队伍的最前沿发现了几张熟面孔,分别是林家的长老首当其冲。
明家的几个长老,霍家的,贺兰家的……尤其贺兰家的,走在最前面的便是那个贺兰青璃,她似乎在贺兰家有着很高的地位。
而马车的后面,跟着低调的几个,倒是姜家的人,分别是一个两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还有一个英武的中年人。
双方都非常清楚彼此是来做什么的,哪怕队伍还没靠近,空气中,已经隐隐出现了几分较量的意味。
果然,当队伍临近的时候,姜家的高手开始徐徐上前,跟在了翼王的身后。
翼王,是个与太子几分相似的年轻人,只是虽带着那么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是千差万别。
若说太子是块温润的寒玉,给人一种举世无双之感。
那翼王就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寒刃,目光中就带着侵略之意,仿若一言不合就会伤人一般。
翼王被贬斥后,虽得到了姜家的暗中扶持,但显然姜家为了磨炼他,让他也吃了不少的苦,而他将这些苦,通通都算在了太子的身上。
若非是他,自己又何苦落得这般尴尬的境地。
他母亲更是言传身教的告诉他:你父皇当年亲口答应过的,说会将皇位传给你的,我才放心让他将你带回京城,却不想他翻脸不认人,回了京后便改了主意,立了那中宫女人的孩子做太子。
他们还那样的欺辱你,将你贬斥!
在翼王的眼里,太子就是个惯会惺惺作态,假仁假义之徒,经常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面上说的疼爱他,背地里却是各种暗下阴手。
他气不过才会对太子下毒,不想却是中了他的圈套,将他赶出京城。
翼王永远不会忘记,当年还个头不高的太子,站在皇后的身边,那对母子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面上笑的温和慈悲。
但心中却满是将他置于死地的毒计。
父皇虽对他还算疼爱,但帝王的疼爱,终究还是隔着皇权,关乎朝政大事的时候,他只会随众人偏向太子一方。
因为那是太子,他选出来的储君。
若此时此刻,翼王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都说出来,落在众人耳中,也不过是一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罢了。
因为沈琼枝听到的版本,则是完全另一个。
宫中传闻,翼王从小性子暴戾,喜怒无常,打骂宫奴喜欢折磨人,那都是家常便饭,太子数次规训不得,还恨上了太子,最后甚至想要毒害太子。
幸亏被发现了,否则翼王就是周朝的大罪人。
而翼王犯下如此谋逆大罪,按照周朝律法,不是幽禁便是贬为庶人,但陛下却因他母亲的关系,硬是将翼王保下,将他贬斥去了南境。
说是流放,更像是历练。
陛下的一片偏颇之意,连满朝文武都看得摇头,太子当时,可是已经喝下一口毒药的,若非救的及时,那可是塌天大祸啊。
然而陛下却在翼王走后,下令宫中不得再有人提起此事。
直到翼王去了南境,与姜家人有了接触,周武帝才后知后觉,可能当年与他母亲的相遇,都是一场刻意的阴谋。
但他会怨怪姜家,却从不曾怨怪翼王这个稚子。
然而如今,命运再次将他们父子三人的矛盾与恩怨,强行摆在了桌面上,或许,这也是他们逃不开的宿命吧。
“皇弟,你终于回来了。”
太子面带温和的笑意,淡淡的说了一句。
翼王纵马而来,端坐在马上,却露出三分讥讽,七分好笑的意思,道:“几年不与太子接触了,想不到太子竟是多年如一日,还是这样的……假仁假义,哄的十三侯的人一个个争着给你当狗,厉害厉害,臣弟我是拍马也不及太子的本事的,此番携母回京,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还请太子殿下千万要高抬贵手,毕竟臣弟愚笨,有时候也看不出您的那些阴谋诡计。”
“放肆……”
十三侯中,有性子急的已经爆喝出口,却被太子抬手阻拦,道:“翼王一路辛苦,难免有些胡言乱语,孤不在意,翼王只需记得,孤从未将你当成敌人。”
当然,太子此言,落在翼王的耳中,又是假仁假义的代表话术了。
翼王啼笑皆非的问:“既然太子从未将臣弟看做敌人,那今日相迎的队伍,怎如此的声势浩大啊,十三侯还是难得如此齐整的时候,实在令臣弟,惶恐的不要不要的。”
太子依旧含笑看着翼王,仿若根本听不懂他的阴阳怪气,道:“今日来了这么多人,你怎知,孤就是对你呢?你,在孤眼里顶多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还不至于让孤如此严阵以待,翼王,孤希望你能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
你以为我对你吗?你只是一个傀儡,孤对的,是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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