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倒是拜神主要还是求个平安健康,其他的倒是无所谓,对于求财这一块根本都不祷告。
烧黄表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村里的一些女人一边在旁边等待一边聊天,除了过年问好,无非就是互相吹捧,你这个鞋子漂亮啦她这个衣服穿着好看之类的。
但是等到秀兰过来,这些人就有点不好意思吹捧了,实在是相差太多。
有石门村不认识的女人小声询问:“这是城里来的知青吗?打扮的好漂亮。”
“哪是城里的啊,红枫村林恒的媳妇,就是在你们村买了石材的那人,旁边那个穿着黑衣服小伙子就是。”有人指了指不远处的穿着黑衣的林恒。
“嗨呀,这小伙子也挺俊啊,难怪媳妇儿也这般漂亮。”
“这么年轻他怎么这么有钱的啊?”
“人家打猎屯桑黄赚的,还开了收购站和商店嘞,人比人气死人啊。”
“难怪哦……”
“真羡慕啊。”
“你看他家父母,穿的衣服料子明显也好的很,样式也新的很……”
随着几个女人的碎嘴,周围一圈都不由的投去了羡慕的神色。但人声嘈杂林恒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忙着烧纸然后回家呢。
不过旁边离他们近的金艳李彩凤刘兰等人倒是听的一清二楚,心中五味杂陈。
半年前她们还在明里暗里嘲讽陈秀兰穿不起新衣服。现在再和人家一对比,就好像刘姥姥之于王熙凤,差的太多了。
“烧完了,咱们去那边等爸妈他们吧。”
秀兰烧完了黄表走过来说。
“好。”
林恒点点头,抱着晓霞和秀兰一起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平台等其他人,他爸妈还要求个护身符比较慢。
等了一会儿天彻底大亮,天空飘着小雪,抬眼看去漫山遍野都是一片雪白,可谓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美不胜收。
山上的树仿佛都在绽放白色的花朵,唯有下方不远处的石板河还没有结冰,潺潺河水宛如一条丝带,清脆的声音方法冰雪女神在轻声歌唱。
晓霞伸着小手接雪花,秀兰哈着白气看着远处,雪花落在她齐腰的黑色长发上,给她增添了一丝冷艳之色。
注意到不时有人注视自己,秀兰转过身去看山下的风景,嘴里小声道:“早知道不穿这么好看了,被人盯着看好不自在。”
林恒笑道:“说不定在看我呢,毕竟我也很俊俏。”
秀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表达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好了好了,咱们回家吧。”
没多久,林父他们一伙人就出来了,看着林恒三人道。
“好。”
三人点点头,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回走。
不多时便下了山,来到了公路上面。
“大家都捡点‘财’回家啊。”林父说了一句,自己捡了一根橡子树木棍拿着。
捡柴寓意着捡财,大年初一出门都得捡一根回家。
“距离屋里还远着呢,不着急。”林恒摊摊手,这么冷的天那根冰冷的木柴可不好受。
“就是就是。”林伟等人也连忙附和林恒。
林母看着林恒询问:“今天早上还去不去给你们大舅三舅拜年啊?”
林恒看了看天说道:“去吧,反正也没多大的雪,我是觉得没啥问题。”
“那就去,反正总要去的又跑不掉。”林岳也点头道。
林母点点头答应:“那回去我给下个饺子吃了咱们就走。”
对此大家都没意见,快步往回走走着。
回去的路上到处都是一伙一伙的人,有的往回走,有的往上走。
等快到家,所有人都捡了一根柴拿着,拿回家后大家的头发肩膀都是雪白的,好似一瞬间老了一般。
林恒可惜的是没有手机,雪落满头的秀兰有种不一样的气质。
“冷死了,还好家里有壁炉烧着。”
秀兰钻进屋先拿毛巾将头上的雪擦掉,又给林恒和晓霞擦拭,然后一起围在壁炉前面暖手暖脚。
暖和的差不多了,两人去把屋里的牲口和宠物全喂了,大年初一可不能饿着他们。
狗和猫今天更是食物全都是肉,没有其他的东西。
喂完了它们,林恒和秀兰收拾了一下东西,给他大舅三舅一人拿一瓶三粮液一箱子饼干,给他外婆则拿了一包奶粉和一箱饼干。
“吃饭了二哥。”
两人刚收拾完,彩云就推开门进来了。
“好。”
答应一声,几人连忙过去。
过来时林母已经把饺子给舀出来了,浇了醋汤,他们只需要吃就行。
“好吃。”
林恒尝了一个,这是猪肉大葱馅的饺子,饺子馅是纯手工剁的颗粒感很足,吃起来十分的香。
“我放了硬币,谁吃到还有一个红包。”
林母在众人吃饺子的时候说道。
一听这话,林伟等小孩就激动起来,这可是红包啊,大口大口的吃着饺子。
“我吃到了,我吃到了婆!”
没一会儿林涛欢呼着跑到了他婆面前,手上拿着的硬币还沾着口水。
“给你给你,好好学习哦今年。”
林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印币递给了他。
“我也想要红包~”
晓霞歪着头小声撒娇。
“等晚上吃饺子的时候咱们还有的。”
林恒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安慰。
他自己也已经吃完了,拿着筷子喂女儿。
“走,出发吧。”
吃完饺子,众人就出发前往林恒他三舅大舅的家了。
林恒回去拿了礼物,将门锁上就出发了,上山没带雄霸,留了它在家里看门。
他们走在最前面,中间是他大哥,最后面是父母。
去他大舅三舅家需要翻两座半山,他家位于水井沟那个方向。正常天气只需要一个三四十分钟就能走到,但今天下雪估计就得要一个小时了。
“嘎嘎嘎!”
“好大一只野鸡啊。”
众人刚刚上了翻过房子西北边这座山,突然一只巨大的野鸡飞了起来,在空中扇动了几下翅膀,消失在了茫茫森林之中。
“下雪了山上没吃的,野鸡也往山下飞啊。”
林恒感慨一句,抱着晓霞继续前进。
大雪茫茫倒是打猎的好时机,只是他现在完全不想上山,只因实在是太冷了。
上山又下山,众人非但不冷还热的流汗,这运动量太大了,唯有手脚有些冰凉。
山林的小路倒是并不难走,驻足下来休息的时候总是会被这雪景所震惊。
“哎呀,林伟你惨了我给你说!”
“姑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后面传来了彩云等人的欢笑声,林伟承认不注意就是一脚蹬在树上就跑,然后让雪落了人一脑袋。
彩云捉弄完了他还不过瘾,又去偷摸摸捉弄他爷爷奶奶。
没一会儿就被彩云抓住狠狠教训了顿,几人一人打了一下屁股。
砰!
林恒也一脚蹬在一颗树上,看着雪落下心满意足,他以前也这么玩,现在只踢没人待的空树。
“好哦!”晓霞拍着手掌叫好。
秀兰则微微摇头,笑道:“小孩一样。”
“我还有更小孩的呢,你信不信。”林恒举着冰冷的手嘿嘿笑道。
“别别别,我错了老公。”
看到林恒伸过来的魔爪秀兰连连求饶,然后趁着林恒一个不注意往他脖子里丢了一个小雪球转身就跑。
林恒被冰的猝不及防,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然后朝着秀兰追去,晓霞都丢在了原地。
“好啊你,我今天非要让大白兔也尝尝雪的味道。”林恒一边追一边道。
秀兰自知不是林恒的对手,开始告饶:“老公我错了,真的不敢了。”
“不行,我得冰回来。”林恒哪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快看,晓霞摔倒啦。”秀兰突然很严肃的说。
林恒回头一看,就感觉到一个雪球打在了自己后腰上,再一看秀兰,只见她狡黠一笑跑了老远。
“你惨了老婆。”
林恒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回头去抱晓霞拿东西了,实在不敢放着她不管。
拿上东西继续前进,秀兰远远的走在前面,时不时的求饶,但林恒只是笑而不语,还唆使晓霞去打她。
没多久,一座房子就映入了眼帘,黄土构造,黑色的陶瓦已经被雪覆盖,有一部分因为冒出来的热烟而融化,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房后是一大片碧绿的竹林,房前一节一节的梯田里种满了小麦和油菜,下着雪这一幅景象好似仙家道场,美不胜收。
这时候一直在后面的林伟等人也冲了过来,林恒两个舅舅听到声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虽然相隔几百米但林恒明显感受到了两人的开心。
秀兰在房子这边的湾里等着林恒,她知道这会儿要去见大人了林恒想报仇也来不及了。
“我来抱晓霞。”
她走过来接过晓霞,笑着眨了眨眼。
林恒自然不会现在和她玩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她一起走了过去。
“大舅三舅过年好。”
林恒看着这熟悉的房子,熟悉的人笑着打招呼。
秀兰跟着林恒道了过年好,又叫晓霞,晓霞看了两人一眼,奶声奶气的说:“大舅爷三舅爷过年好。”
“哎都好都好,晓霞过年好。都快进屋,冻坏了吧。”
林恒大舅鲁红海笑着拍了拍林恒的肩膀说道。
“还好,走路也不冷。”林恒笑着说。
“你爸妈没来吗?”三舅鲁红刚好奇问道。
“都来了,他们估计还在后面呢。”
林恒笑着回应道,走进屋将东西放下又说:“这两个一样的是给大舅和三舅你们两个的,有奶粉的是给我外婆的。”
“你来舅家还拿礼物啊,这和你自己家一样的。”大舅怪罪说道,林恒拿的这东西一看就不便宜,他心里开心,这外甥从小没白疼爱。
“就是自家长辈所以才拿啊,你们下山也不好走。”林恒笑着说了一句,他两个舅舅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小时候还给他削过木剑,当时让他在村里拉风了好几个月。
客套了两句,三舅鲁红刚给三人倒了蜂蜜水,又道:“你们来的正好,前几天我们打到了一头麂子,今天可有好吃的了。”
“那感情好。”林恒笑着说,他记得小时候这两位舅舅就是这样,一打到了猎物就会叫自己家人上来吃一顿。
“对了三舅,我外婆呢?”
林恒喝了口水,又询问道。
鲁红刚指着后面道:“在后面那个屋烤火,我把捡的灵芝给她泡水喝,最近身体好了不少。”
“那我过去看看。”
林恒点点头站起来,秀兰抱着晓霞三人一起去了后面另一个火炉房。
林恒走进屋一眼就看到了身形消瘦的外婆,她穿着满是补丁的靛蓝色棉袄。眼窝深陷,脸上爬满了皱纹,低着头在那里烤火。看到林恒三人,她愣了愣,似乎没认出来。
“外婆新年好,我是你外孙恒娃啊。”林恒大声的在他耳边说道。
过了几秒钟,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伸手抓住林恒的胳膊:“恒娃娃啊,过年好,你来看你外婆我了,好啊好啊。”
她整个人颤巍巍的,但是极为开心。这老人已经七十六了,在这个年代是绝对的高寿。
“是的,我们来给您老拜年了,这是你外孙媳妇儿秀兰,这是你曾孙女晓霞。”
林恒又指着秀兰和晓霞介绍道,他外婆只见过两人一次,他估计她已经忘记了。
“外婆新年好。”秀兰笑着凑在她耳边打招呼。
晓霞在林恒的教导下也开口道:“太姥姥过年好!”
老人缓了足足八九秒,才笑着点头:“好哇,都好都好,晓霞都这么大了啊,上次见还不会说话嘞,时间过得可真快呦。”
让人林恒秀兰都吃惊的是老人竟然记得晓霞,真是不可思议。
“晓霞长得真白真俊俏啊,随我外孙媳妇。”老人摸了摸晓霞的脸颊,又拉着秀兰笑着道。
秀兰被说的甜蜜一笑,晓霞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位陌生的老人,似乎是不太理解这种衰老,这种满脸都是皱纹的样子。
林恒扶着外婆坐下,她又颤巍巍的询问:“恒娃娃,你爸妈没来吗?我想你妈好久了,给她酿了一坛子稠酒等着呢。”
“来了来了,一会儿就到了。”
林恒连忙回答,看着外婆的样子心里越发的感动和无奈。
感动是她外婆即便是这样了对自己对他妈都这么好,无奈的是自己只能看着老人老去,行将就木,做不了任何改变。
她外婆命苦,被他外爷欺负了一辈子,一喝酒就拳脚相加,动辄辱骂抽打。能将他妈舅舅等兄妹六个养大,是靠着她和牛一样干了一辈子。
等到林恒外爷去世了,她总算是能过上几天好日子了,但没过多久就被病魔缠身,年轻时的和牛一样干活积累下来的伤势终究爆发了。
村里很多人说她懦弱,林恒最开始也这么觉得。后来见识思考的多了,他才明白不是外婆懦弱,只是因为她遇到了一个烂人。
她是一个像水一样温柔慈祥的人,就算被丈夫打骂也从不将气撒到孩子身上,对子女后辈永远怀有慈祥的爱,有好东西自己不吃都要留给后辈。
看到老人这副模样林恒心里百味杂陈,面对这些事情他发现即便是重生了也没有任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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