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林在此,谁敢放肆?”
一声怒吼,响彻全场,张千林就算被缚,也依然保持着上位者的气势。
什长闻声,神情略微惊讶的看向了张千林。
平常张千林都是一身锦衣,昨晚被关地窖吓得大小便失禁,衣物早就污秽不堪,于是李浔让司命找了一并不太合身的粗布麻衣穿上。
加之其头发有些凌乱,那什长竟一时之间没有认出张千林。
“混帐,竟然连本官都不认识?”张千林气势不减,怒声喝斥着。
“郡守大人?”
什长仔仔细细的瞧了瞧,随后惊诧异不已的道,
“郡守大人,您怎地?”
张千林也不回答,只是厉声道:“给我让开。”
那什长见此,也不好再多问,只好转身挥手让手下兵卒让了开来。
随后,张千林转身看向了李浔,问道:“睿郡王,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方才面对兵卒时盛气凌人的张千林,见到郡守府被兵卒围住,就知道清晨李浔所言已得了证实,神情不免也有些低落起来。
出于怜悯,李浔挥了挥手,示意左成安带其进去。
得到示意的左成安将绳索一扯,拉着张千林就往郡守府而去。
而李浔则是吩咐亲卫让嘉阳兵卒将嘉阳百姓拦在郡守府外,千万不要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随后这才在司命的陪同下,一同进入了郡守府。
被拦下的嘉阳百姓,此时又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郡守府都被官兵围了起来,看来方才那军爷所说之事是真的。”
“这岂不是说,张扒皮终于要倒台了?”
“那可不,嘉阳的天要晴了。”人群中有人兴奋不已道。
“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啊。”
“这张扒皮作恶多端,早就该天打雷劈了。”
有人说好,自然也有人喜欢唱反调。
“这怕不是唱戏给我们小老姓看吧?”
“我等升等小民,大字不识几个,不骗我们骗谁。”
“官官相护嘛,朝廷总不可能打自己脸吧!”
“说得有道理,那什么睿郡王太年轻了,怎么可斗得过这些老狐狸?”
“什么斗啊,我还是认可说唱戏的那位仁兄。”
这番风凉话,当即就引起了其他百姓的不满。
“你们都是用脚趾头考虑问题的?昨儿今天的事情,难道没有看到?”
“就是!张扒皮为害嘉阳这么多年,谁人来管过?睿郡王一来就做了件实事,难道还有假?”
“等着看睿郡王怎么处理张扒皮就是,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对,看他怎么说,还不如看他怎么做。”
……
郡守府前,一众百姓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像极了菜市场。
与此同时,郡守府内,嘉阳郡尉带着一众兵卒正勘察着现场。
“江大人,郡守府全府上下三十五口被杀,除少部分家丁身中数刀以外,其余皆是被一刀砍死。”一名仵作模样的男子向着郡尉江玉呈汇报着现场勘察的情况。
江玉呈来回移动着那肥胖的身躯,半眯着小如米粒的眼睛,神色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挥手让仵作退下后,立马将一属下招了过来。
“张大人那边还没有消息?”
“回大人,目前还没有。”
“你说张大人的嘴该不会不牢吧?”
“这个……”
做下属的,自该有下属的本份,有些事不是该自己妄加评论的。
“张大人,据昨晚逃回来的兵卒说,当时有绝世高手出手,直接将本来已经逃走的张大人给抓了回去。”那名属下顿了一下,将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到这消息,江玉呈眉头一皱,随后道:“给我派人盯着那睿郡王,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报我。”
那人是字还未出口,一兵卒就匆忙跑了进来,随即结结巴巴道:“江大人,张…张大人回来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给我说清楚了。”江玉呈不满道。
“张大人是被人押回来的。”来人慌忙回道。
“谁?”
江玉呈刚问出口,这才反应过来,难不成是睿郡王来了?
想到此,于是立马问道:“是不是睿郡王来了?”
“不至睿郡王来了,外头还跟着上千百姓。”来人回道。
听到此,江玉呈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慌张,顾不得再问下去,连忙抬脚朝郡守府正门奔去。
正正来到照壁,迎面就撞上了左成安拉着的张千林两人。
不等左成安两人说话,江玉呈连忙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抓了张大人?”
左成安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悦,出声问道:“你又是何人?”
还不等江玉呈回话,张千林连忙上前偷偷给其递了一个眼色,随后道:“这位是嘉阳郡尉江玉呈,嘉阳的一切刑名案件具是由他负责。”
“嘉阳郡尉?”左成安轻声一笑,“既然是来查案的,那就好好的查你案去,其他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好大的口气。”江玉呈神色愠怒,“本官乃是嘉阳城属官,张大人也说了,一切刑名案件具归本官管辖,什么事情管不得?”
“再者说,张大人乃是郡守府灭口案的苦主,本官自是应当得管。”
左成安如何又听不出这番话里潜藏的意思。
江玉呈的意思无非就要护着张千林,只是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而已。
“张千林刺杀睿郡王,已被我们当场拿下,殿下念其家人可怜,这才送返他回来与家人告别。”
“江大人还是该好好查,做下这惨案的凶手。”
听到这话,江玉呈故作惊讶道:“什么?张大人竟然敢刺杀睿郡王?”
惊讶过后,又立马转身喝斥着张千林道,
“张大人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喝斥完,当即又对着左右道:“给我将张大人拿下。”
身旁跟着兵卒闻言,脚步一动就要上来抓张千林。
左成安一见,横步就对方拦了下来:“江大人已被我睿郡王府拿下,尔等敢抢人?”
闻言,江玉呈轻声一笑:“张大人在嘉阳犯案,我身为负责刑名案件的主官,难道不该由我来管?再者说,郡王府怕是没有这个职权吧。”
“有没有职权,岂是你说了算?”左成安回怼道。
“大渝律法在前,难道你想抗法不遵?”江玉呈喝斥道。
提到大渝律法,左成安真是没了反驳的理由。
但是,就算律法不允,可这事涉及到刺杀睿郡王,左成安无论如何也绝对不可能将人交给江玉呈。
“没有殿下的命令,你休想从我这里带走张千林。”左成安怒视着江玉呈道。
“这是在嘉阳,容不得你恣意妄为。”江玉呈冷哼一声,抬手示意手下上去抢人。
兵卒刚要行动,一道声音就从照壁后传了过来。
“从我这里要人,还敢如此嚣张,我倒要看看是谁。”
话音落,李浔就从照壁后走了出来,跟着身旁的自是司命和晴知,其后则是一众亲卫。
“下官见过睿郡王。”江玉呈连忙跪倒在地。
“你就是嘉阳郡尉江玉呈?”李浔冷眼问道。
“下官正是。”江玉呈回道。
“是你要从本王手中抢人?”李浔问道。
“回睿郡王,以照大渝律法,郡王府无刑名案件处理权,还请睿郡王将张大人交与下官来处理。”
江玉呈坚持己见。
李浔神色一冷,紧盯着江玉呈道:“本王要是说不了?”
听到李浔如此一说,江玉呈不自觉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睿郡王,大渝律法如此,下官不过是依律行事而已。”
“本王让你起来了吗?”李浔脸色一寒,怒视着江玉呈。
还未站稳的江玉呈,慌忙再次跪下,仍是死命坚持:“睿郡王,律法当前,那怕就算是皇子也得遵从,若不然到时陛下怪罪下来,下官也担待不起?”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李浔当即就有些怒了:“你是想用陛下胁迫我?”
“下官不敢。”江玉呈慌忙道。
“哼。”李浔冷哼一声,“何止是不敢,怕是昨夜也有你的一份吧。”
“殿下,下官冤枉啊!”
“张千林昨晚所做之事,下官一概不知。”
“方才所言,也是看不过张千林过去所为,想要亲自彻查此事,为民除害。”
江玉呈一副言之凿凿样子。
“哦?”李浔惊诧道,“如此吗?”
“下官所言,绝对不敢有半个假字。”江玉呈回道。
“既如此,你代本王传个话,但凡有欺压百姓,尸位素餐的各级官员,只要今日来说明过去所做的事情,本王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机会。”李浔道。
“下官领命。”江玉呈想也不想回道。
他是回了,可却是半点没有要动的意思。
李浔嗯了一声,极为不满的瞪道:“江大人还有事?”
“这……”
李浔一眼就看出了他还在纠结张千林之事,不等他说完,当即就怒道:“还不赶紧滚!”
“是是是,下官告退。”不敢再坚持的江玉呈,连忙带着人而去。
等到江玉呈一走,方才一直未说话的张千林站出来道:“殿下,下官想看一眼家人,不知道能不能松一绑?”
李浔并未多做思考,挥手示意左成安替他解绑。
待解绑后,张千林连忙深深一躬:“罪臣谢过睿郡王。”
“去吧。”
李浔淡淡的冷了声,而后朝着左成安递了个眼色。
左成安立马会意,随机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张大人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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