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核桃等每个盒子里还附了白娟,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这有什么功效,应该如何食用,想必是怕那护院记不得那么多,所以细心写上的。
李震带来的家丁根本不够,他没想到有这么多东西,于是所有人合力将货物搬运上马车,然后让几个家丁先赶着回家一趟再来。
李震和两个丫头在码头等着,驸马府的护院他也安排他们去王府住一夜,不过马车肯定不够,
于是李震让严申带路,带着十几个人步行先走,船上的人不能都去,夜里必须有人住在船里看守。
李震一边等一边和驸马府叫做焦山的护院头子聊起来,既然驸马府敢让他担当这份差事,那定是对他很信任的,
毕竟北上水路日夜兼程也要好几天,而且一路茫茫大江之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几年又匪祸横生,没本事不敢让他担当此任。
李震问他一些一路上的情况,还有南方的情况,他都据实回答。
根据他说的水路上确实有水匪,但还没大胆到敢对他们这样的大船动手。
这些水匪大多是世代住在江边的渔民,平时打渔为生,有些胆大的,敢搏命之徒若见着少人的小船就下手,而且一般下手都不会留活口,人死在茫茫大江里尸体都找不着,死无对证,官府也没法出兵。
所以还叮嘱他以后要是南下千万不能坐小船,还要多带人。
之后说着说着又说到泸州的情况,说到这焦山这个肩膀很宽的大汉皱起眉头:
“世子你不知道,现在泸州很乱,人心惶惶,驸马府也不得安宁。
今年四月安苏府有人造反,泸州就连着安苏府,出城向东不到一天就到安苏府境地,反贼纠结了十余万众,那些日子泸州城门连日紧闭,我们都不敢出门。”
“十余万!”李震有些惊讶。
他听说过今年春天南方造反,但没掀起多大风浪,没想到情况居然这么严重。
十几万规模的造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可为什么平息得那么快呢?
李震有些不解:“是真有十几万还是谣传,为什么那么快就平乱了?”
“是真的世子,我奉驸马爷之命去城头上看过,那些人密密麻麻,苏州城外连绵数百里,全部山头都是人,到了晚上天边都是亮的。”
焦山后怕的道:“不过乱贼都是拖家带口的,男女老少都有,十个里面才有两个青壮汉子,但看起来确实吓人。”
李震和秋儿、月儿都听得入迷了,毕竟从没见过那种场面,听焦山说起来顿时觉得新奇。
“乱贼每过一处,村寨百姓要么交出粮食跟他们走,不走的就会被杀光,粮食交上去了不论多少一成交给圣公,剩下都要平分给所有人。
所以他们人越来越多,到了泸州的时候知府令城门紧闭,不放城外的人进来,城里的人出不去,乱贼攻不进来,就每日叫骂也没有,
泸州城周边村寨要么被他们杀光,要么就跟他们混在一处。
后来耗了几天想攻城,可他们根本没楼车,着甲的也不过那带头的圣公身边亲卫,没办法只能绕过泸州城往北走了。”
李震点点头,看来造反的头领,也就是那圣公也没多高的水平啊,这样下去人心涣散,他们是不可能走得远的。
“那后来呢?”月儿连忙追问。
焦山露出大白牙笑道:“后来还能如何,他们攻不下城,人又那么多,很快就没了粮,一开始吃树皮,一路树皮都被前面的人吃光了,后面的根本没得吃。
好些人都是被逼来的,十数万众,走起来连绵数十里,几座山都是,那圣公怎么能看得过来,走的走,散得散,很多人偷偷就跑回去了。
有些被圣公的人抓着杀了,但人一多抓都抓不过来。他们想北上去坪州,那里城墙不高,冲进去就可以抢粮。
可人还在路上就因为分粮食发生哗变,自己人打了起来,最后官兵去的时候都没剩下多少人了,苏州知府捡了个大功劳。”
“死了很多人吧。”李震问道。
焦山点点头:“得有好几万吧,官兵杀了一些,但很多都是饿死的,那圣公逼着把这么多人聚在一处,一天就算只垫垫肚皮就要吃几万斤粮,
贼子哪有那么多粮,前头的人有树皮吃,后头的人可以偷偷跑,中间的就惨了,没吃的又跑不出不来,最惨的时候都开始吃人了。”
李震叹口气:“说到底大多数不过是寻常百姓罢了,那圣公抓到了吗?”
焦山摇摇头:“不知道,有些人说趁乱被官兵杀了,有些人说没杀跑了,都不清楚,
见过他的人不多,加上最后满山都是尸首,被杀的,饿死的,根本就分不清了。”
“那可算好,这一杀就太平了。”
月儿听了这么久一直满脸愁容,这下终于笑出来。
秋儿却皱眉摇摇头:“只怕未必......”
见秋儿这么说,焦山连忙点头:“这位小娘子真聪明,叛乱是平了,可事情都没完。当初被逼着和叛军走的百姓要怎么算?
各处知府、知州、县令都下令彻查乱党,可只要没来得及进城的百姓谁没被乱贼逼着就范,不走就是死,说查乱党没来得及进城的哪个不算?”
“这.....这应当不怪百姓吧.....”
月儿犹豫了,世上的事情并非简单的黑白对错就能说清楚的。
“所以那些官兵打着彻查乱党的旗号,做的是盘剥百姓、强抢民女的勾当,百姓才被圣公那些人祸害一次,又被官兵借机祸害一次,现在泸州人心惶惶。”
焦山摇摇头焦虑道:“这样下去只怕又要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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