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找得到,不早被你们抓了吗?只有底层秩序回归,让更多人守序,站在我们这边,才能孤立那些真正作奸犯科之人,到时候自然无所遁形。
你要记住,永远是团结大多数,打压一小撮。”
谢临江听得有些迷糊,觉得似乎有理,可又说不出道理在哪。
......
李星河站在大坑前,看着厢军军士焚毁垃圾,心里一边想着事情。
江州已经出现转机,秩序开始回归了,只是很多人没有察觉罢了。
很多时候事情一旦上升到更高的层面,更广的范围,想要掌控全局,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就难上加难,无法实现,这种时候将时候将不可视的东西数据化就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大数据才会在后世那么流行,李星河不是神仙,无法每时每刻,掌握江州城所有情况,但他可以将底层秩序的的情况数据化,直观化,变得可视可查。
比如女工的工作量,厢军的数目,每日带回来多少箩筐的垃圾,他每天都要仔细统计,然后记录下来,制作成图表,观察直观变化。
这些行动自然招致很多不解和嘲笑,但他就是通过这些全局的观察江州底层秩序的变化。
最显眼的从女工的工作量开始,起初三百女工,早晚两次必须全部出动,就是六百个工,才能将江州打扫干净,可几天后开始慢慢减少。
大概十天后,早晚可以轮换出五十女工休息,就能按时完成打扫。
当然他每天上街看似闲逛,其实也是在监督清扫质量,而之所以选择招农家妇女,因为她们吃苦耐劳,也更朴实,不会耍滑头。
也就是说,十天之后,已经少了一百个工,之后工作量依旧在慢慢减少。
到如今,一个月之后,女工已经可以分成两批,每批一百五十人,早晚分开打扫。
换算过来,如今只要三百个工,就能完成打扫,比期初整整少了一半!
结果可能有偏差,但不会偏差太多,因为他取样很多,涵盖范围广阔,这就是大数据的特点,通过大量取样,减小误差。
回到数据本身,为什么越来越不费时不费力,说明江州城内底层秩序开始逐步回归,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自觉遵守社会秩序!
一人看一个垃圾箩,即费力又费时,他为什么费力不讨好,一定要这么做?除去用武力威慑百姓遵守秩序,表达平南王治理江州的决心之外,更多的也是为让秩序变得可视化。
厢军的增多,就意味着江州垃圾箩的需要在增长,越来越多的人乐于遵守基础秩序。
基础的秩序是大多数人的需求,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弱者,大多数人都希望安稳的生活,都期盼秩序能够保护自己,只有秩序回归,生活生产才能照常进行。
百姓需要秩序,这是大势所趋,而他正在从底层逐步重新构建秩序,通过环境的心理暗示。
李星河站在后山火堆旁,冲天火光闪烁,照亮他的面庞,看着众多垃圾箩堆成小山,他高兴的笑起来,这冲天的火焰,就是秩序浴火重生啊!
一旦底层秩序回归,那些在混乱中隐介藏形,趁机谋取利益的真正不法者,将彻底失去藏身沃土,暴露出来!
王珂在一边摇头,王爷怕真是跟外面人说得一样傻了.....
......
江州渡口一带来往客商很多,因为这里是北上必经之地,龙蛇混杂。
渡口北案边有出茶楼,临江而建,三教九流汇聚于此,说书的,卖唱的,泥腿子,当差的,应有尽有。
这地方没有名字,都叫河楼,老板也没挂牌子,一来二去,干脆就叫河楼,因为它建在河边。
河楼一楼桌椅老旧杂乱,当差的过路的,都会来着喝茶,吃酒。
不过就是这样一座小楼,却少有人能上二楼,人多地挤,二楼就成了宝地。
皇帝有皇帝的长春殿,宰相有宰相的赏梅园,地痞就有地痞的河边楼。
张贵年过四十,江州大牢牢头,他祖上一直就是干这个的,他算是沾光。
他一边喝酒,一边吃着花生米,对面坐着的强壮汉子是他小舅子,往来人都叫他公鸡,出名的狠人,普通人他一个能打三四个。
张贵不过一介俗人,自然没什么为国尽忠之类的大想法,在他看来,会想那些的无非两种人,大人物,还有傻子,大人物想还好说,因为国就是大人物的国嘛。
那些大人物,你管一片地方,我管一处地,加起来就叫国,可那些没地方管的普通人还想,那就是傻子无疑。
所以他向来是能捞多少就捞多少。
牢头的官不大,不说远处,就一个江州城,上面还有不知多少比他大的,江州城外面还有宁江府,宁江府上面还设着京北路,在上面还有景国朝廷,景国之外还有辽国、西夏、大理,多着呢。
可官不在大,在于要会做。
就好比他这个牢头,官小,可奈何好捞人啊!
宁江府治下州县,几十万户,只要有人犯事,无论大小最后都要往江州大牢送,最后由宁江府判官王珂大人叛,王珂一判好,事情就归他管了。
牢里鱼龙混杂,人物多得是,加上新知府是个心善书生,一般不忍判重刑,牢里人多,该死的更多,多几个少几个也没人管。
大户人家要捞人就要给银子,官宦人家要捞人就要给面子人情,还会有把柄落在他手中。
一来二去,他也成了江州暗中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当然,他活得好好的,就在于他又自知之明,张贵没读过几年书,顶多能识字,但对这些人情世故他老道得很,心里铮亮。
像他这样的人物,注定上不得前台。
他手中有很多人的把柄,很多人的人情,所以那些大户人家,官宦老爷,都会用到他的时候,所以满足他的要求,对他睁一只闭一只眼。
可也正因为这个,他要是敢站出来,那些人就会因为担心害怕他爆出什么自己的把柄,合伙把他按死。
有了这些明白的想法,张贵就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不可以干什么。
他干的最大的一笔生意就是和小舅子合伙赚钱。
小舅子从小就是凶悍的主,谁都怕他,他手下也纠集一批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物,负责让人在江州渡口大小商铺,过往商旅收些费用,要是不给自然没什么好下场.......
而打发衙役睁一只闭一只眼,从牢里捞人,就是他张贵负责的事。
这种财源稳定又丰厚,特别是来往商旅的钱,因为这是北方最要中的交通要道江州。张贵很聪明,从来不会狮子大开口,讲究细水长流。
他看得清楚,如果要得多了,人家可能直接报官,就算他能保,一来二去也做不成,可如果要得少,让小舅子多带几个人,许多人都会忍气吞声。再弄出名声来,事情更是好办。
所以他再三警告小舅子,多找人,少要钱。
.....
“姐夫,这个月邪门了,跟着我干的人越来越少了,一下少了十几个。”小舅子一边大口吃肉喝酒一边道。
“你不会找人教训教训吗。”张贵皱眉,这种小事也要来问他。
公鸡一脸为难:“教训不过来啊,人莫名其妙的走,手下人又杂,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不干,就找不着人,有些跟我说什么想做好人!不想干了!”
“一派胡言,你狠狠教训他们没有!”张贵拍桌子大怒。
“教训了,不过还是有人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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