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两人,李星河没什么好隐瞒的,“向金国出兵我大致分两路,海路和陆路,海路二位将军不必在意。
而陆上大体又分两路,以太行山为界,东面以新军,关北军,禁军为主力,攻取山海关,辽西走廊。
西路军战略目标只有一个,便是大同府,攻下并守住大同府就是两位将军大功。”
“殿下,下官定会尽力而为。”杨文广拱手表示决心。
“我们折家愿为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折惟忠单膝跪地,李星河明白,比起杨业,他更加急于表忠心。
边关外将,数年甚至十几年才有机会进京一次,最怕的就是被怀疑忠诚。
这就是他的另外一个巨大优势,那就是知道历史大势,因为知道,所以他明白折家和杨家大概率是靠得住的,也正因如此,很多事他才敢这么做。
李星河亲手扶他起来:“折将军尽管放心,我话也直说,对于折家我是十分放心的,折将军为国为民,在边关贫瘠之地苦戍数代人,我都明白。
这次请两位将军入京,不只商议战事,还有趁着天气转冷,北方战事停歇,让老将军小住几月的意思,在京城享享福吧,这本是你们该得的。”
李星河感慨:“我景国北边三道屏障,西北折家,太原杨家,真定魏家,若无你们守护,京城还有南方百姓哪得安享如此太平繁华,可偏偏你们这些人却都没机会享受你们守下来的太平,这是世间最大不公了......”这是古时道路交通困难导致的难题,往往中央纸醉金迷,边境血流成河,士兵处境艰难。
“难得来了,就小住几月吧,游山玩水也好,见见繁荣景致也好,我给你们出资。”
“王爷!”折惟忠老眼布满泪花,大概从未有人为他们这些边军设身处地想过吧,边关的血腥太远,朝中大臣和皇上多数时候入目都是一片繁荣。
“王爷这么厚待,老臣.....老臣.......”折惟忠感动的抹了眼角眼泪,又有些紧张,这个西北大汉嘴皮不灵活,不像京城官员那么知道如何体面应对各种状况。
“折将军不必多言,我知道。”李星河摆摆手,“正好过几天就是中秋佳节,皇上肯定会召你们入宫赴宴,你们带来那些东西就带回去,到时候呈送皇上,我这里不用。”
“王爷.......”
李星河抬手,不容置疑的说,“此事就这么定了,边关我去过,那样的地方人活着都难,能凑出点好东西不容易。可朝中很多人是不明白的,做做样子罢。”
杨文广连连拱手谢恩,折惟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色通红憋了半天最终说了一个“是”字。
当天李星河留他们下来吃饭,正好赶上诗语父亲那边送来自家养的秋鲤,秋鱼肥美,也算他们两有口服了。
中途他又跟两人说了很多边关的各种事情,令李星河大开眼界,他很喜欢与这样见多识广的人说话。
而且他如今虽是皇储,却习惯少展现高高在上的一面,与两人相谈甚欢,下午才送来人回住处,随后又给每人送了两千贯钱,是用马车拉过去的。
和两人谈话之后李星河也感觉出来他们是有真材实料的,而且可以托付。
李星河和折惟忠谈了对河套地区,河西走廊的看法,结果也不谋而合,都认为是必争之地,此前折惟忠就上书说过趁机夺取蚕食河套地区的事,他很赞同,但此时朝廷战略重心在东面,无法分心。
接下来几天,李星河时常与两人见面,谈论很多,很快到八月初七,他一下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令他头疼的人从南方回来了——起芳。
........
夏国,北方,金佛塔中正有众多军士不断出入,手里搬着各种各样礼佛器具,甚至还有大小佛像,菩萨像,烛台等等。
因为这些物件大多镶金镀银,夏国信佛,皇家园林中有许多佛塔,不过这里不是皇宫,这只是夏王李继北逃之后的临时行宫。
不过李继依旧各方搜刮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佛塔,好让皇室成员在这烧香祈福,祈求佛主庇护。
不过最终佛主没有保佑他们,皇族的军队一败再败,救了他们的反而是景国,从景国购买的大量强弓硬弩让他们守住了最后防线,随即有了反击机会。
既然佛主不管用,此关键时候,也只能求景国人,国库中金银快消耗空,李继紧急下令,将新建的佛塔赶忙拆了,搜集其中金银继续和景国人做交易。
佛塔西面一里多,李继的临时寝宫外院,已入秋季,落叶飘零,光秃秃的树干围绕院落四周,有一股苍凉之意。
这里太靠北方了,能有几棵树已算不错,再往北百里,就只有荒漠和草原了。
李继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来到这样慌凉的地方,可他不但来了,还是被赶来的!
那些可恶的乱臣贼子,等逮到他们,非将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
“景国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等打赢了这场仗再说别的。”他对身边几个大臣道。
“可唐隆镇是要地,我们好不容易才从景国手中夺过来.......”
“对啊陛下,不可辱没国节,如此岂不叫天下人小看我们党项人。”
“........”
.......
“那你去跟景国人说,谁去!”李继突然气冲冲的道,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你以为我想么,朕有什么办法!我要不答应景国帮那些叛贼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去年灭了辽国,月前又挫金国!二十万啊!(金国实际出兵八九万,对外号称二十万,把后勤劳役都算进去了,其实大多数劳役停在山海关以北)
那么多金国大军,连景国燕山府都过不去!如今的景国到底强到何种程度!
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着为朕分忧,可你们要真有本事,朕如今需要低声下气去求景国么!”
李继越说越气,这些日子来他算看明白了,所谓的王公大臣,一个比一个说得好听,可说到打仗就一再推脱,谁都不敢去面对叛军,就算让他们去景国作使臣说客都再三推脱。
到最后,胜利的关键又成了景国的支持。
李继越想越气:“别说唐隆镇,就是他们要银州朕也得给!”话自然是气话,用来气气这些窝囊废。
没想话音才落,不知是谁在人群中低声嘀咕了一句:“若是当年太祖太祖,南搓景国,北败契丹,何至于此.......”
“什么!你们说什么!”李继大怒,这是明着讥讽他无能。
众人低头,无人承认。
李继更气,气得手指发抖,指着他们道:“给我滚,统统滚出去!”
众人匆忙退出院子,只留气哼哼的李继,他大口喘气,最后无奈坐在院中石凳上,难道自己真的那么无能么?听说那景国皇储李星河,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年纪轻轻却对自己发号施令,各种要挟,越想越觉得气愤,这李星河到底如何神通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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