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煜景温柔地问:“什么东西那么贵重?”
黎语颜轻声道:“那里有初次被赐婚给太子后,皇帝与各宫娘娘送我的赏赐……”
黎煜烨打断她的话:“赐婚后送的东西,不要也罢。”
“那是我揭穿假神医面目所得,与赐婚无关,是我该得的,当然那些赏赐不要也无所谓……”
顿了顿,她垂睫掩住眸中的波光:“重要的是,东宫里有我亲娘的嫁妆。”
闻此言,兄弟四人一阵沉默。
房内的妙竹跑出来:“四位公子,郡主十岁时就没了亲娘,那些嫁妆是夫人留给郡主的念想。”
这段时日,黎语颜与镇北王妃相处很是亲密。
越是如此,她越是想念自己的亲娘。
把她这个身体生出来的母亲,是最爱她的人吧?
后日便是中秋佳节,都说人月两团圆。
虽说她现在有了一大家子亲人,可母亲与一母同胞的哥哥,永远都不会在出现在她眼前了。
向来矜冷的黎煜烨动容地起身,一把将黎语颜搂在怀里。
“想哭就哭吧。”
“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黎语颜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到现在还没能给我母亲与黎毅哥哥报仇。”
兄弟四人终于感受到了眼前的妹妹与婂儿妹妹的不同。
黎婂自小被呵护着长大,不知疾苦为何物,更不知仇恨是何感觉。
无忧无虑,天真烂漫,会轻易相信别人,这或许就是她发生意外的一个因素。
黎语颜自小受苦,旁的世家女被娇养着长大时,她在为温饱奔波。
旁的世家女在选择自己如意郎君时,她被寻回替姐赐婚给失明病弱之人。
旁的世家女在憧憬未来时,她却是要想着给母亲兄长报仇。
他们围拢在她身旁,轻拍她的肩头,轻揉她的发顶,试图以他们的方式缓解她的伤心之情。
黎煜景:“大哥,妹妹母亲的嫁妆,咱们得去取回来!”
黎煜盛:“那些嫁妆以后要跟着妹妹嫁去未来婆家的,放在东宫不适合!”
黎煜兴:“说那么多做什么,咱们连夜去拿!”
“这会都半夜了,明日再说。”黎煜烨轻拍黎语颜的背,“现下乖乖睡觉去。”
黎语颜轻轻颔首,应了一声。
有大哥这话,大抵是应允她去东宫了。
明日就明日。
夜翊珩,你可得再坚持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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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黎家兄妹五人带着亲卫,浩浩荡荡去往东宫。
门卫看到的时候,惊愕得呆立当场。
无人敢如此闯入东宫。
东宫守卫正要动手,被松果呵斥:“住手!”
转而面向黎煜烨与黎语颜,问:“世子,郡主,敢问如此这般是所为何事?”
黎煜兴朗声道:“我们是来取妹妹留在东宫的物什,你可要通报太子殿下?”
松果叹气:“殿下尚未醒来,不过,郡主的东西,你们想要搬走,那是情理之中。”
言罢,做了个请的手势,并命东宫守卫让开一条道。
黎语颜将人带到了听风苑,并将库房的所在指了出来。随后将单子给了妙竹,趁着四位兄长不备,她拔腿就往某人的寝宫溜去。
黎煜烨与黎煜景察觉到她的举动,两人十分有默契地不去揭穿她。
太子寝宫外头,若风与陌尘亲自守卫。
见到黎语颜,两人撇开眼,手中的长剑对碰,将她拦了个彻底。
想到先生所言,不能让殿下动情,如今殿下的情况,更不能让她凑到殿下跟前去。
陌尘抬了抬手:“北岚郡主,还请回去,太子殿下不便见客!”
“听说殿下昏迷未醒,我来看看也不成么?”
若风摇头:“不成!谁都可以来看殿下,唯独郡主不行!”
闻言,黎语颜黛眉蹙起。
松果听到动静出来,看到黎语颜被若风陌尘拦着,一皱眉头,将两人的剑挪开。
“郡主,还请进来。”松果叹息,“其实您来看殿下,殿下昏迷着,感受不到您来过。”
跟着松果的脚步往太子寝宫内走。
满殿都是药味,黎语颜皱了皱鼻。
来到夜翊珩跟前,松果抹泪,泣声道:“外头都在说殿下没几日可活了,小奴委实不愿看殿下如此。郡主,您说殿下会醒来么?”
“会不会醒来,我暂且不知。松果,你答应我一件事。”
“郡主请讲!”
“今日我来寝宫之事,往后你别告诉殿下。你若不答应,那本郡主就只好袖手旁观了。”
松果欣喜道:“郡主是来施针的,对么?”
黎语颜严肃地从袖兜掏出银针包:“还请你保密,别告诉殿下,我是瞒着兄长过来的。”
她来救他完全是出于医者本心,而于私,依照家里的意思,他们之间不能再有瓜葛。
“好,小奴守着房门口。”
说话间,松果走过去,将房门掩上。
黎语颜看着床榻上的夜翊珩,微微拧了拧眉。
旋即伸手搭上他的脉搏,纵使盖着锦被,他的皮肤仍旧微凉。
而他的脉象极其紊乱,似多重真气环绕,又似多重毒素相斗。
寒疾严重到这般程度,怪不得世人皆言,太子命不久矣。
黎语颜捏了捏手掌,深吸一口气,将他身上盖着的锦被扯开。
而后解开他的素白寝袍。
眼前的他,肌肤呈冷白色,胸膛肌理分明,腹肌块块隆起,紧致匀称。
诱人的人鱼线延伸至……
黎语颜慌忙垂眸,再度深吸一口气,大抵真的是上辈子欠他的。
收回思绪,她在火上消毒了银针,随后迅速在他身上的各重要穴道扎下。
依照他身体毒素的走位,不同程度,不同深浅地捻针。
渐渐地,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
黎语颜望了望床上闭着眼沉睡着的某人,看着他极其漂亮的五官,摇了摇头。
不得不承认,他有着极美的皮囊与骨相,这般美的男人,倒是可以与她父王媲美了。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轻轻触了触他的额头。
他的额头,还是有些微凉。
夜翊珩沉沉地陷在梦境里。
适才好似有人碰了他的额头,等他要去寻碰他之人时,那人早已消失了踪迹。
他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曲起,碰了碰适才被人碰过处。
此处好似留有那抹温暖娇柔又细腻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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