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口音?”郑之元与钟静的脸色都很古怪。“你确认没有听错?不是一个人,几个人,而是成百上千的人都是这样的口音?”
钟静看着自己的丈夫,眼里满是不解。
“这我能听错么?”唐虎有些不满,“别的地方的口音我或许不清楚,但洛阳口音我绝对不会听错,当初老子在京城揍萧天赐那狗东西时,他带的兵和我们打起来后,与今天对方他们的呐喊之声如出一辙,连他妈骂人的话都差不多。”
看到唐虎的神情,钟静微笑着轻轻以抚了抚丈夫的双肩,“好了,我知道你不会听错的,我就是挺疑惑的,郑将军,你说呢?”
郑之元点点头,“这里距离大楚有数千里之遥,距离洛阳更远,怎么会在这里聚集了如此之多的洛阳口音的人?”
几人正议论着,郑之强一脸古怪地走进了舱室,看着他的样子,众人都知道或许已经有了答案。
“那些俘虏怎么说?”郑之元站了起来,问道。
“真是见了鬼了。”郑之强道:“这伙俘虏异口同声地说他们是属于大周子民。一直生活在这一个岛上,从来没有离开过。”
“那他们的口音是怎么一回事?”钟静问道,“三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这里距洛阳千里万里,怎么口音如此相近?这一路行来,我们遇到的方言可是千奇百怪。”
“他们说他们一直便是这样说话,他们的父辈,爷爷辈也是这样讲话。”郑之强道,“还有更古怪的呢!”
“还有什么?”
“这伙俘虏不是说他们是大周子民么,原来这个小岛还是一个国家,叫大周,你知道这大周的国都叫什么名字么?”
“难不成叫洛阳?”唐虎嘿嘿笑道。郑之元和钟静也笑了起来,“虎子别打岔!”
“正是叫洛阳!”郑之强脸上神情也是古怪得紧。
“什么?”众人这一下子傻子。
“这几十个俘虏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的说自己来自幽燕,有的说自己来自翼州。还有岷州的,最可笑的是,还有一个自称来自定州。”郑之强嘴里说着可笑,但脸上却一点儿也没有笑。
唐虎却乐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捶着桌子,一边道:“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这屁股大的一块地方,居然叫这些名字,还定州呢,老子们定州一个县的地盘,也比他小不了多少。”
郑之元和钟静却都笑不出来了,一边听着郑之强详叙着审讯的结果,一边却是震惊不已,这里座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居然与大楚现行的行政体制差不多,连区域划分也大体一致,大楚五十六州,这里大都都有,只不过变成了缩小版了,一个州往往便只有一个镇子或是一个村子。如果不是对大楚地域非常熟悉,断难做出这等事来,不仅名字相同,便连大致方位也一般无二。
“大周,大周?”郑之元在嘴里喃喃地念道,忽地想起自己看过的史书上的记载,脸色不由变得有些苍白,转头看向钟静,钟静也正看过来。
“大周!”两人目光一碰,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异。
“你们两人打什么哑谜?”唐虎敲敲桌子,“这等跳梁小丑,值得你们费这么大劲么?咱们已经登陆了,休整一晚,明天调集陆战队全体士兵,一直打过去,我倒想看看他们所谓的洛阳,是不是有大楚洛阳那般高大坚固的城墙?”
“虎子,事情有些不一般。”钟静小声道:“大楚立国之前的朝代,便叫大周。大楚英武皇帝推翻的便是大周政权。”
“啊!”唐虎惊讶地叫了一声,看着两人,“难道,难道他们……”
钟静点点头,“当年大楚英武皇帝灭大周,攻破洛阳,擒获末世大周皇帝,但当时的皇太子却不知所踪。而且随同皇太子一起失踪的,还有我们中原传承数千年的传国玉玺。没有传国玉玺,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郑之强在一边道:“你是说现在的大楚皇朝根本没有传国玉玺,但,但是……”
郑之元点点头,“不错,现在大楚皇帝用的玉玺是后来仿制的,模样虽然差不多,但却不是本物。”
“英武皇帝登上大宝之后,遍索天下,也没有找到皇太子及传国玉玺的下落。后来英武皇帝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仿制了一个欺骗天下,为了不引人注意,英武皇帝明面上不再追寻传国玉玺,对外宣称皇太子已经伏诛,传国玉玺已回归朝堂,但暗底里却一直没有放松寻求,职方司就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当初成立职方司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皇太子及传国玉玺。只是后来大楚根基日益牢固,国势日盛,而职方司长期劳尔无功,这个功能再慢慢地淡化下来,职方司也便演便成了后世的谍报机构。数百年下来,知道这一段秘辛的人已廖廖无几了。”钟静道。
“你怎么知道的?”唐虎瞪着独眼,看着钟静。
钟静笑道:“有些东西从史书上面便可以看到,虎子你不读书,自然不知,而另外一些,却是我们调查司的秘卷,外面知道的人就少了。”
郑之元神情凝重,对钟静道:“如果我们没有分析错的话,那么当年皇太子必然是在大周行将崩灭之际,带了大批人员泛舟而去,到了这个地方后安顿下来,也就是说,这里是先朝遗民。而传国玉玺也必然在这里。”
除了唐虎,房内另外三人都面现激动之色,传国玉玺意味着什么,他们知道得太清楚了,他就代表着正统,代表着君权神授,有了他,定州就不再是造大楚的反了,而是名正言顺,逆而取之。
“必须拿到他,不惜代价也要得到传国玉玺。”郑之元握紧了拳头,猛力在空中挥动。
“那还犹豫什么?”唐虎大声道:“马上集合队伍,咱们杀进这个捞什么子的洛阳,将那个狗屁大周灭了,这玉玺不就是我们的了?”
钟静白了丈夫一眼,“那有这么简单的?虎子,今天的战斗你也亲自参与了,这些人与海盗大不一般,有组织,有纪律,很难打的。而且现在我们对于这里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这里地形是怎么样的,对方有多少军队,我们会遇到什么困能,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这里等等,如果盲目冒进,一旦失败,我们远离本土,后果不堪设想。”
“就你们麻烦!”唐虎不满地道:“我就不信这伙残兵败将还挡得住我们名震天下的定州军。”
“未虑胜,先虑败。虎将军,钟将军说得有理,我们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可不能再这小阴沟里翻了船,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必须要禀报给大帅啊,在这期间,我们先在这里站稳脚跟,打探具体情形,做到万无一失才行,你也知道,我们只有五千陆战队士兵,再加上水兵,也只不过二万余人,能上岸作战的只有陆战队,在兵力上,我们是处于劣势的,只看今天的港口之战,这里便有千多名敌军,这岛上只怕敌人军队不少。”
“是啊,虎子,这岛上的另一边,大都是绵延不绝的大山,万一打得急了,对方遁入大山,我们怎么办,进山么?只怕是大海里捞针。再说了,如果对方要来个鱼死网破,毁了传国玉玺怎么办?我们岂不是鸡飞蛋打,到时候只怕大帅还会怪罪我们办事不力的。”
“这捞什子玉玺有这么重要么,大楚没这东西,还不是一样坐了数百年天下,咱们大帅用得着他么,咱自己家刻一个,一样行!”唐虎冷笑,“这世道,只要咱拳头够硬,刀子够快,怕个鸟,大帅坐了天下后,谁敢雌牙,一刀就剁了他。”
“虎子!”钟静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就不要乱说。你不知道吗,现在大楚的清流士人都视大帅为寇仇,导致我们定州人才严重不足,即便到时定了天下,这些清高的家伙们也不见得就对大帅心服口服,他们可不象平头百姓,有的吃,有得住,日子过得滋润就满足了,他们讲得便是一个正统传承。如果大帅得到了真正的传国玉玺,那就说明大楚这几百年来的统治根本就不是得自天授,而是乱臣贼子篡位,那咱们大帅灭了他,便名正言顺。士人们也就无话可说,投效大帅也有了名面上的理由。这事不小啊,得天下易,治天下难,得天下可以靠着你这样的猛将,治天下,你行么?给你一个州,不出一年,估计就要民不聊生了。”
“行了行了!”唐虎不奈地站起来:“反正我从来是说不过你的,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老子只要有仗打就好了。我先去睡了,你什么时候去睡?”
唐虎一句话将钟静闹了一个大红脸,嗔怒地瞅了一眼唐虎,一边的郑之强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上嘴巴,郑之元干咳几声,道:“好了,今天就议到这儿吧,钟将军,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得马上起草给大帅的呈报,明儿早上再给你过目看一下,没有问题,我们就发出去了。”
钟静应了一声,满面通红地与唐虎一起走出了舱房,身后,郑之元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虎爷,真生猛啊!”郑之强感慨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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