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秋的话,杜如晦眉头微蹙,就如他往日在朝堂上,在承庆殿,在尚书省睿智思考时一样。
“李秋啊,眼下突厥遭受重创,我大唐难道还有什么如此危险之事吗?”
李秋略微顿了一下,然后简要且隐晦的说道:“陛下牵于多爱,将这么多皇子、公主都留在了身旁,留在了狭小的长安城内。”
“时间久了,就容易出问题。”
“若是以前有突厥强敌在身旁虎视,很多问题往往暴露不出来。”
“可是这从今以后……”
李秋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连杜构也是听得一知半解,心中感觉这也没什么的吧?
可是杜如晦就完全不同了。
跟随了李世民大半辈子的他,简直是太了解这位主公。
只经李秋这么一点,他的心中当即就联想到了种种将来大唐,尤其是皇室之中,朝堂之上可能发生的大乱。
同时,他也是太过震惊和佩服,对面这个总喜欢胡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李秋。
竟然能在这种趋利避害的大事件中,竟看得如此通彻!
也就在这时,杜如晦的次子杜荷,也急匆匆的从外赶回。
这一次,他又花费重金,去外地买了不少名贵药材,请了几位名医、道士归来。
就在他恭敬的给杜如晦和李秋行礼之后,杜如晦轻叹一声,“杜构,杜荷。”
“正好你们两个此时都在,为父这里有一句家命要嘱咐给你们两个。”
“倘若你们两个日后违背我命,将来到了那一边,我绝不饶你们!”
杜如晦,向来是家教极其严明。
一听到父亲此刻是要交代遗命,杜构、杜荷两人全都面露悲色,同时跪倒在地,听从父亲的可能是没有几次了的教诲。
“父亲您说,孩儿自当谨记父亲之命。”
这时候,杜如晦缓了口气后说道:“在我走后,长子杜构,为我杜家族长。”
“但每逢大事,李秋之命即是我对汝之令。”
“你们两个到时无论能否理解,都要严格去听从。”
“你们听明白了吗?”
听到了杜如晦的这番话,不要说杜构和杜荷两人,就是李秋,都是极度的惊讶、震惊。
这时候,杜构和杜荷两人,无比恭敬的认真的应下此事。
而杜如晦,也是艰难的举起酒盅。
“来,李秋。”
“咱们爷俩,此生再饮这最后一杯酒。”
“这今后,我这两个儿子,就要拜托你小子了。”
听到此,李秋心中悲戚,恭敬的同杜如晦饮下了这最后一杯酒。
以杜如晦的此时的虚弱的身体,以及这肝病的病入膏肓的最末期,又哪能受得了这射天狼的浓烈。
当即是一口酒直接呛在了那里,直接喷出鲜血来。
整个房间之中,也是顿时响起了杜构、杜荷、李秋等人,焦急的呼喊之中。
在另一边,皇城之内。
眼看着宫中犒赏众位将领的酒宴时辰就要到了,可是今天的功劳最大的李秋却还没有现身。
这时候,包括李世民在内的很多人脸上,都是露出了诧异神色。
一旁的长孙无忌,也急忙偷偷的询问宫中的太监总管。
“北平王李秋呢,难道没有派人提前去通知他不成?”
此时长孙无忌话语中的意思和猜疑的意味,可就是非常明显了。
这样把太监总管吓得额头见汗。
“回长孙大人,这么大的一件事,我们哪里敢不派人通知啊?”
“而且从开始到现在,我这边已经派出去两三拨人去请北平王了。”
也就在这时,派去请李秋的宫中太监火急火燎的回来报信。
“回禀陛下,北平王李秋目前正在杜如晦杜大人府上。”
一听到他的话,例如萧瑀、杜正伦、侯君集等人,面色不由得一沉。
就想来这么一两句,说李秋不成体统。
还将不将陛下放在心上?
可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那个太监不停气的接着说道:“杜如晦杜大人。”
“此时怕是不行了……”
一听到他的话,李世民只感到自己的头皮都炸了。
“你说什么?”
“杜如晦他不行了?!”
那个小太监再一次诚惶诚恐的小声说道:“回禀陛下,杜大人此刻,怕是状况不太好。”
“杜府之中,哀声连绵,杜大人也已经开始在交代后事了……”
一听到他的话,李世民无比哀痛和后悔的一跺脚,直接宣布今日酒宴取消。
然后直奔杜如晦府上而去。
当李世民、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匆匆来到此处时,果然见到了一派哀伤的场景。
随即,李世民走了进去,同这位跟随了自己大半生,为自己出谋划策了大半生的左膀右臂做最后的话别。
“克明!”
“朕原本想,这突厥之围解了,我大唐无忧了。”
“朕明日再看好好的看一看你。”
“可是却没曾想,克明你,怎就这么快……”
杜如晦此时也是叹息说道:“陛下,臣……怕是不能再陪在陛下左右了。”
“如今想想,臣跟随在陛下身旁,也有二十余载。”
“臣一次,也从未恳求过陛下。”
“如今臣即将撒手人寰,却还是不放心这家里。”
“之前,臣已经将家里托付给了李秋……”
“以后,希望李秋代臣定夺家里之事时,求陛下能够恩准。”
听着他的话,李世民握着杜如晦的手,不住的点头,“克明,朕答应你!”
“朕无论何时,都不会忘却,克明你的功绩的。”
“只要我李唐江山在,克明你的后人,就将永享皇恩!”
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承诺就是皇家之承诺。
在历史的轨迹中,无论是杜如晦,还是房玄龄,在其死后,家里人也是都没有落得好的下场。
在李世民之后,来到杜如晦病榻前,与之做最后话别的,正是房谋杜断,两人合作无间了一辈子的房玄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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