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望着近在眼前的客房,微不可查的叹口气。一个女人,爱上不该爱的男人,这就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悲哀了吧?
只听见客房里张丽莉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子钰,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啊!我爱你我有错吗?”
檐角的风铃随着微风叮当作响,宁静而又美好。而里边,一个是自以为是的爱,一个是无动于衷的嘲讽,苏宛默默的转过身,不再去听里边的动静。
客房里,张丽莉滚落在地,面部潮红,几乎是不可置信的一遍遍的质问苏子钰:“凭什么,你凭什么这般对我?”
苏子钰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随着衣袖的摆动,他整个人都向后退了一大步,似乎眼前是什么浑浊不堪、臭恶熏天的遗矢。
张丽莉仍旧不死心,支撑着站起来,想要抓住苏子钰的衣袖,他只是生气自己欺骗他了,一定是这样的。那么她就道歉,她道歉,只要她不再用这种眼神望着自己,怎样她都愿意啊。
“子钰,是我错了。我不该陷害三姑娘,我是被红桃那个丫头蛊惑的,你要信我,要信......”
苏子钰已经大步走出了门外,吩咐管家:“这府里张姑娘怕是住不惯,寻个院子,尽快就把她请出去。”
张丽莉已经彻底抓狂了,喊叫道:“苏子钰,你没有心肝,你没有心肝!你跟你那个妹妹,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一旁立着的管家头顶上已经冷汗直冒,苏子钰慢悠悠的笑了笑:“这般叫喊,怕是日后都喊不出一句话了吧。管家,你说是死人更安静还是哑巴好一点?”
张丽莉,你诅咒我,我不在意。可是你敢骂我的妹妹,那么你就该死。
苏子钰正要说些什么,苏宛站在院外边叫唤他,截住了他的话头。
想了想,算是为宛儿存点阴德吧。
他丢给管家两个字就走了。
“哑药。”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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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的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月上梢头,鸟虫鸣叫不绝于耳。凄凄惨惨戚戚。苏子钰与苏宛两人,穿着一身精简的黑衣带着阿九从小门离开了苏府。
三人走到东街的菜市,白鸿卿还没有来,却已经有一人白衣飘飘的立在那里,似乎是专门在等待他们。
那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好几日都不曾与苏宛有联系的时洛。他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袍,腰间扎着宽腰带,广袖如流云般遮挡住他的手腕,宽肩窄腰,浑身上下只有一枚紫苏悬系在腰间的美玉作配饰,他望着来者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似乎是正在小憩的仙人被不告而入的擅闯者惊扰了浅眠。
苏宛小步跑到他的面前,问:“时洛,你怎么来了?”
时洛没有说话,但是紧抿的嘴唇告诉她,他在生气。
自从上次被酒醉的苏宛当着那个奇葩护卫的面强吻,时洛的心就乱了。他无法再理智的在她面前风轻云淡,处变不惊,即使是装作都有点困难。
所以,他选择了避开。直到知道她竟然和那个白少卿一起调查少年离奇死亡的案例,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主动的来找她。
这个案件,苏宛不能插手。
因为,他怀疑,自己再也做不到像从前那般算计她了。
因为深爱了,所以舍不得放手。
在感情上,当你想要征服对方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被对方征服了。首先是对方对你的吸引,然后才是你征服对方的欲望。
其实,早在惠江,时洛就爱上了苏宛。只是,那时的他爱的不够深,还有太多的不确定。
“跟我回去。”时洛说。
苏子钰眯着眼,四处望了望,笑的十分欠抽:“时大公子这是要谁跟你回去呢?”
笑话,我苏子钰的妹妹,什么时候轮到听你的话了。
苏宛轻轻拽了下时洛的广袖,苏子钰的眼神立马就如刀子般射了过来。讪讪的收了手,苏宛道:“时洛,我们要去挖坟,你要不要一起?”
苏宛说的万般兴奋,似乎他们要去挖的不是坟墓,而是金矿一样。
白鸿卿已经带着一队官兵来了,远远的瞧见三个黑衣人一个白衣人,他们倒是吓了一跳。他们这是办案需要,经过刑部审核的,正常打扮就好,可他们三人怎么打扮的还真的像一个盗墓的?旁边还站着个一身白的倒像是个哭孝的。
其实,好人家的公子哥的心里,其实都住着一个江洋大盗的梦想。
瞧见了白鸿卿,时洛的脸色更臭。来的这一堆人里除了苏宛,没有一个是他待见的。
“死尸阴气重,阿宛还未成年,不能去。”时洛说。
苏宛忙忙的解释,深怕本来就反对她去的那几个男子又悔了主意,道:“我就在一旁看,不会去挖的。”
时洛还待再说,苏宛又补充道:“你们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让阿九带我去。”
“我听七公子的。”阿九立马的开了腔,绝对的支持苏宛的所有决定。
其余的人抽了抽嘴巴,白鸿卿对着时洛道:“既是如此,时公子,那咱们就此别过。”
苏宛有些心虚的对着时洛说:“那我走啦?”
时洛道:“我和你一起去。”
苏子钰在一旁冷哼一声,白鸿卿也禁不住瞧了他几眼。
“好啊!”苏宛很是高兴,道:“那我帮你把袖子给束起来。”
说着,掏出荷包里的丝条,将时洛的广袖束于手腕间。
束好后,两个人彼此相视而笑,情意暖暖,氛围暖暖。
苏子钰在一旁吃味道:“阿宛的荷包里倒是什么都有。”
说着,牵起苏宛的手就把她拉走。
苏宛冲着时洛吐一吐舌头,调皮的跟着二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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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钰紧紧的防备着时洛,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叫开了城门,乘着月色往城门外的郊区走去。
西北角的那里有一大片的坟地,都是并不富裕的家庭埋葬的地方。最外围的一圈,就是最新的坟地。
当苏子钰看见坟后,就松了苏宛的手,叮嘱道:“说好的,就在这待着,不许再上前了。”
见苏宛点头如捣蒜,苏子钰这才放心的和白鸿卿一起继续往前走。今晚的月色很是明亮,最是适合光明正大的挖坟墓。
只见两个官差放下了一直抗在肩上的麻布口袋,哗啦啦的全部倒出来,地上堆积了小小的一堆专门挖人坟墓的作案工具。白鸿卿和苏子钰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转过身看看苏宛。
时洛并没有上前,而是留在了原地。他本来的目的就不是关心坟墓里有什么,让一个有洁癖的人去看他们粗鲁的挖坟,真是开玩笑。
他悄没声的挨近苏宛,冷不防的握住了她的手。
苏宛正紧盯着官差手里奇形怪状的工具,暗恨离得太远,看的不清。左手突然被人握住,她心里嗯了一声,把目光转向时洛,冲着他展颜一笑。
阿九默默的挪到苏宛的右侧,那个位置,防守俱佳,既可以让苏子钰看到苏宛,又可以挡住时洛的右半侧的身子,当然,还有他那只在夜色里十分显眼的衣袖。
坟地里,几个官差卖力的铲土,刚下葬的棺材,土不仅新,而且松,不一会就露出了棺头。铲土的三人相视一笑,更加齐心协力起来。很快的,整个棺材都暴露在空气中。
用铲子扫落棺材上的泥土,两个拎着灯笼的官差靠的更近,一阵阴风吹过,灯笼里的火烛竟然瑟瑟发抖。拿起撬子,往棺木里一插,就要把棺木撬起来,被阴风一吹,两个官差不禁有些气短,对视一眼,迟迟不敢下手。
苏子钰拿铲子上前敲了敲,不是棺木特有的沉闷声响,有点像浸了水的木头,砰砰地在空气来回荡。
拎着灯笼的两个官差不禁向着白鸿卿靠近一步,撬棺木的官差也有些颤抖:“少将军,大人,这声不对啊。”
他们撬人棺木这事,虽不是常干,但给人送殡却是做过几回的,每次要埋土时都会敲几下,算是给死者提个醒,那声音绝对是跟现在不同的。
“撬开,然后往后退。”苏子钰吩咐道。
两个官差合力把棺盖撬开,棺盖一声闷哼的掉落在地,吓了他们一大跳。拎着灯笼的两人把灯笼往前凑,他们自己转过身子不敢瞧棺材里的东西。
里边确实有东西,不仅仅有死人,还有什么会动的东西。
苏子钰沉了脸,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么,那会动的东西,就是虫子。在南疆人的口中,叫蛊。在马拉哈人的口中,叫神物。
白鸿卿接过官差手里的灯笼,细细的向前观看。半夜来探查死人尸体的这个主意,还是苏宛提出来的。她说,如果书上所言尽实,那么那些少年都是因为中蛊而死。
传言,蛊虫爱好阴暗,厌恶阳光。所以每个少年都是在夜晚死去也就说的通了。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苏宛提议去看看那些从前的少年的尸体,也许会有一些发现。
现在看来,苏宛的所有猜测怕都是真的了。可是,那些马哈拉人为什么要害这些少年呢?他们一没有权贵,二没有钱财,杀他们有什么有用途?
“宛儿,你过来。”苏子钰说着,已经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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