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说话,只是扫过秦云飞一眼。
关于秦云飞,听黑羊的意思,打算活埋。若不是因为他们得了疫病,恐怕早就处置了,今晚会将所有人聚在火塘边上,一同商讨。
见她态度散漫,秦云飞心中怒气上涌,嘲讽道:“这么长时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目无尊长,妇容妇德也没学好,披头散发像个什么样子?”
他张口闭口都在教训人,循规守矩,而自己动手便能将一个老人打杀,苏凌雪看着他,眼底情绪越发淡了。
她没有任何话想和他说,也不想和秦云飞这种人再有任何牵扯,转身走了。
秦云飞被她的怠慢气的破口大骂。
“苏凌雪!你一个女人天天抛头露面,搔首弄姿挑拨人心,你以为真的没人治得了你吗?你一个和离妇不守妇道,便是人人能穿的破鞋,不要脸!”
然而无论他骂什么,怎么说,都没人搭理,苏凌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过了片刻,便有四个男人用布巾捂着口鼻,上前给秦云飞等人松绑,从木桩上解了下来。
秦云飞不知是何变故,见他们还要再给自己重新上绑,瞳孔一缩,下意识往后躲了半步,脑子里有灵光一闪,他调头便跑。
他想象中,自己终于等到了逃离的机会,理应健步如飞。
结果跑出去没两步,被一只脚重重踹在腰部,他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绑秦云飞的男人,是个健壮的,隔壁上的肉鼓囊囊的,他本就看秦家人不顺心,此刻直接上去又补了一脚。
“他娘的,还想跑!”
秦云飞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的浑身发抖。
苏凌雪这个贱人,竟然敢联合其他男人来害他!
花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将秦家所有人都绑回了秦家的房子。押送他们几个的男人,也负责守在这房子的四角,谨防秦家人跑出去。
苏凌雪又走访了几家有发热症状的人家,给自己和金花都用布巾包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
目前还不清楚这种病究竟是如何传播,但没有疮口,瘟疫大多都已唾沫传播,讲话时、咳嗽时都会有唾沫飞溅,导致人传人。
苏凌雪已经建议部落之中所有人都在家不出门,出门也要用布巾捂住口鼻,减少传染现象。
一个下午,她走访了十三家病患,越是看她心越凉。
这十三个人,多是部落里的老人妇孺,症状一致,有发热和咳嗽的症状,脸色发白,嘴唇发乌,像极了最初从密林之中出来的王瑶。
她都给开了药方,主要治疗发热。
忙完已经是傍晚了。
苏凌雪紧紧抓住金花的手,微微发颤。
“怎么了,姑娘?”
苏凌雪脸上滑落一滴泪,眼中有片刻的迷茫。这十三个人看下来,虽说只有发热咳嗽的症状,可到了后期却又会晕倒,去世……
她害怕,她没有信心把人治好。
难道头羊部落还是经历一次这样的灾难?不行,她一定要把头羊部落的人治好!
这种病,没有史料记载,没有前路可循,她只有自己摸索。
苏凌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心中稍微合计,已经有了接下来的安排。
“你去军营一趟,给傅将军送一封信,让他送药材过来,具体的我已经写在信里了。顺便将乌蒙等人送回军营,她的药我昨晚就已经备好了,针灸疗法我也已经写了下来,让军医练习,你是见过我给她施针的,对与不对你应该能判断。”
金花抿唇,“姑娘,那你呢?”
“我要留在这。”
金花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反驳,可她能说出来的那些大道理,姑娘哪个不懂?
“姑娘,要不我们走吧。我们本来就是为了治疗乌蒙的伤,你不能出事,你若是出事,谁保住蛮荒?”
夜幕降临,天气凉了下来,有一阵风吹过,带着细微的青草气息。
“乌蒙的伤只要按照我的针法用药,一样会好。但我若是离开头羊部落,他们都会死。”
头羊部落唯一的巫师,老麻叔人已经没了,她若是走了,他们只能等死。
苏凌雪抬头看着满天星辰,白日里的焦灼害怕仿佛都沉淀了下来,她看向金花,“我要试一试。”
金花带着信,连夜走了。
乌蒙的腿不方便,夜晚草原也并不安全,他们没着急走。
熊大居高临下看着苏凌雪,马着一张脸,“苏医女,要走你必须跟着我们一起走,乌蒙的腿还要你治疗,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苏凌雪像他解释了治疗的过程和步奏,只要按照她的药方和针灸疗法,乌蒙肯定不会有事,但好说歹说,熊大就是不听。
“我这个人认死理,有些事看似简单,但是能做到的人却没几个,我只认你,你必须跟我们走!”
苏凌雪坚持,“我不能走,他们需要我。”
熊大怒了,黑着一张本来就黑的脸。
“苏凌雪,你别忘了我们签的合约!你若是要留在这,那就让整个蛮荒陪葬!”
苏凌雪抬眸,那双清冷的眸子淡淡扫向他,没有丝毫惧意,更没有分毫退却。熊大虽然高壮如熊一般,却瞬间被她的气势碾压了下来。
“这边的事情了了,我自然回来。头羊部落也是蛮荒的部落,我也不能丢下他们。”
熊大被她看得心虚,还要再争论几句,乌蒙开口道:“那我们先走,苏姐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她巴掌大的脸雪白透亮,一双眼更是黑漆漆的。看向苏凌雪,眼里带着全副信任。
苏凌雪点头,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的愁绪却并未解开。
“咚——”
“咚——”
“咚——”
门外有锣鼓声响起,是黑羊在唤众人去火塘边上。
苏凌雪嘱咐他们不要随意出门,便跟着去了。因为金花不在,熊二自发跟着苏凌雪,保护她的安全。
苏凌雪心中感激,也做了个布巾让熊二戴在脸上。
熊二嘟嘟囔囔的不愿意,最后还是戴上了。
火塘边围满了人,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到齐的,但每户都有一人在。一天不见,大家都围了布巾在脸上,有些家里没有棉布的,撕了衣服上的布条绑在脸上,大家执行力都很到位。
黑羊先讲清楚了部落里发生的事,又把秦家人得了疫病之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这件事大多数人都参与在内,但得到这个结果,大家心里无有不害怕的。
“我阿娘也发热咳嗽,我阿娘是不是要死了?”有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怯生生的道。
黑羊沉默了。
苏凌雪站了出来,“不会的,有我在。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走到那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叫柞巴,柞巴眨了眨眼睛,“你是医女。我最喜欢你了,你好漂亮。”
苏凌雪弯了弯眼睛,“没错,我是医女,我是陛下亲封的神医,我还给皇上治过病,我厉不厉害?”
柞巴一双眼睛瞬间亮了,她用力点头,“你很厉害,你一定可以治好我阿娘!”
苏凌雪也用力点头,她抓着柞巴的手,“没错,我一定可以治好你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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