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潘文依在江湖中飘来荡去三年多,可未得到任何跟阿云有关的线索。
在这三年里,她到过很多地方,有烟雨蒙蒙的江南,有风沙肆虐的戈壁,也有千里冰封的雪国,还有四季如春的东国。
每一次漂泊不定,都是为了某一个消息,而每一次的结果都让她大失所望。
在这三年多时间内,江湖中的风霜雨雪磨炼着潘文依,使她从一个毛小孩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她的刀法高超得与她的年龄不成比例,而她的功力却又与她的刀法无法匹配,这使得她特别引人注目。
潘文依凭空出现在江湖上,而且刀术不凡,这使得她分外引人注目。
三年多的时间之后,已有许多人知道江湖中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刀客,潘依。
是潘依,而不是潘文依。许多人觉得潘文依这样的名字与她的刀法实在不协调,因此,他们更喜欢称他为潘依。
潘文依能纠正的就纠正,不能纠正的,就一笑了之,无论是潘依还是潘文依,不都是我吗?何必为一个名字去费精神呢?
潘文依已近十九岁了,与许多十九岁的年轻人一样,她体形已经是娥罗多姿。
江湖中许多男人都说她很漂亮,潘文依听多了,也就不太在乎。
她在乎的只有寻找阿云一件事情。
其实,对于能否找到阿云这件事,潘文依心里也没底,她只是觉得必须找,似乎这种寻找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
“江湖变幻莫测,可能他早已不在人世了。”这样的念头在潘文依心里也冒起过,可终究没让她停下寻找阿云的脚步。
她能有如今的成就,全仰仗于野慈,那就该认真履行诺言。
潘文依虽然并不认为自己十分高尚,但也不至于卑鄙到连一个死去的人也去忽悠。
更何况,阿云是她的朋友。
刚刚涉入江湖时,她什么都不明白,因此常常吃亏。幸好,她什么也没有,没有财物,也没有名气,更也没有仇人,所以即使吃亏了,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后来,她便渐渐地习惯了在江湖漂泊的日子。
这天,潘文依默默地走在一条官道上。
突然,她的身后响起了马车轰轰而来之声,好像驶得颇快,潘文依便往边上让了让。
马车从她身边驶过,她听到车内有一个人催道:“快点,若是误了事情,公子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马夫“啪”地甩了一声响鞭,可马车已经够快了,任她怎样催促,也只能这样。
潘文依暗道:“如此之急赶着去投胎吗?”
突然,她的思路一跳:“这声音好熟悉啊!”
她苦苦地思索着,终于,她眼前一亮:“不错,是在风花雪月楼里听过!”
当年,段儒言死后挂在屋梁下时,她听到了这个声音!
这便是第一个冲进房间,探出窗外说了一声“好快的身手”的那个女子的声音!
当潘文依想到这一点时,马车已跑出很远了!
她急忙跟上,可惜内力并不深厚,越追,那辆马车离她越遥远。
可她并不气馁,只要有线索,她可以一直追下去。
她的脑子在飞速地转着:“这人在段儒言死时出现,言行颇不正常,一定有些古怪之处。而段儒言的死与尤之雅有关,尤之雅又是阿云的妻子……”
潘文依决定一定要拣这条路查下去。
其实,当她刚入江湖时,便已想到要以此线索查找下去,但当她到了华狮城之后,才知整个风花雪月楼已无影无踪了,里头的人也都下落不明。
若马车上的人真是在风花雪月楼上出现的女子,那真可谓:柳暗花又明了。
潘文依顺着官道一直追赶。
经过第一个镇子时,她打听到这辆马车在继续前行。
到了第二个镇子,仍是这样,不过曾在这儿稍作停留,去了一家杂货店和两家药店之后又重新起程。
潘文依暗道:“她去杂货店和药店干什么?”
到第三个镇子时,太阳已经西下。潘文依一进镇子,没有再去打听,因为她已看到那辆马车了。
马车正停在一家客栈门前。
潘文依远远地观察了一阵子,好像无事地走进那家客栈。店小二立马迎了出来。
潘文依道:“要一间上房,靠这条道边的,太安静了我睡不着觉。”
店小二点头道:“有,有,客官随我来。”心里却道:“这人真是古怪,竟不喜欢静谧的屋舍。”
潘文依进了屋子,店小二便告退了。
潘文依将屋子察看了一番,屋子还算干净,就是地板太陈旧了,人踩在上面,总觉得晃悠悠的不踏实。
潘文依打开窗,探出头去,看到马车仍在那里,店小二正在给马喂草料。
潘文依在屋内找了找,找到一只风干的核桃,她拾起来朝着马的脑袋,用力弹出,打了个正着!
马受痛后长嘶不止!
之后,便见从潘文依这间房向东二间处有一个脑袋探出来:“店小二,怎么回事啊?”
店小二哪知是怎么回事?他支吾着道:“我……我……”
那人气哼哼地道:“这可是大宛汗血宝马!要是有什么差错你可担当不起!”
店小二赶紧道:“不敢,不敢。”
那人这才将头缩了回去。
潘文依虽然只看到她的侧影,但她已听出这人的声音正是那种极为嘶哑的声音,潘文依心道:“总算是找到你了。”
其时天空尚未全黑,潘文依断定那人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便下了楼,向店小二要了几份菜和一壶酒,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慢慢地吃了起来。
待到这饭吃完后,天也已完全黑了下来,潘文依看了看窗外,马车还在,店小二已回了屋。
潘文依从随身带的包裹中取出一套黑色衣衫换上,随即轻轻地跃上窗台,右手在一根窗栏上一借力,人便翻上了客栈的屋顶上。
潘文依慢慢地由屋顶向东走出一段距离,紧接着蹲下身来,从一条瓦缝中向里望去。
房间中坐着一个人,正对着满桌酒菜自斟自饮,可桌上的碗筷却有两副。
她是在等人吗?还是已有人吃完之后离开了?
潘文依所利用的瓦缝极小,只能观察到那张桌子附近的范围。她想要调整一下角度,却又怕弄出声响,让里边的人有所察觉。
屋内的人忽然站了起来,背着手踱来踱去,样子显得有些急躁不安,当她来回走动时,潘文依这才看清这人的脸庞。
这人的脸盘很大,一张脸上最大的是她的鼻子,可高鼻子却是横向发展,并不低,与其说那是鼻子,倒不如说是一块肉团更合适些。
她身上的衣衫是作富商打扮,脚上所穿的靴子却是江湖中人常穿的快靴。
无论这人是否就是风花雪月楼中的人,但至少她是一个不寻常的人!
下面的人看起来十分烦躁,长时间地保持同样姿势的潘文依更是难以忍受。
突然,她听到了衣袂掠空之声!
然后,便见房子里多出了一个男人!
果然大有猫腻!潘文依不由兴奋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屋内的情况。
但那男子却一直站在她不易观察的角度,她只能看见他的身躯,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只听得他道:“田琪,你这么急着要见我,究竟有何要事?”
潘文依不由暗自一乐,心道:“世上竟有这般古怪的名字。”
只听得田琪嘶哑着道:“属下有事要向公子禀报。我们安插在华山派的内应已被华山派察觉,力战不敌后死于非命!”
男人冷冷地道:“死得妙!”
田琪吃惊地道:“公子……”
男人道:“办事不成,死有余辜,即使华山派不杀她,主人也不会放过她的!”
田琪脸色有了惊惶之色,忙道:“主人英明!”
男人的声音和缓了一些:“不过你能及时将这件事告诉我,也算功劳一件,看来华山这块硬骨头,得另想法子了。”
田琪继续道:“在下另有一事。”
“讲!”
“前几日我手下的几个弟兄在榕城内发现了妇羊那老贼,可惜他们跟踪了一路,竟又让那老贼逃跑了!”
听到这里,房顶上的潘文依吃了一惊。
男人怒道:“无用的废材!不过,只要她露出尾巴来了,就不信揪不住她!我会多派些人手去榕城那边的!”
田琪恭声道:“有公子安排,谅那伏老妇插翅也难跑。”
男人的声音又道:“听说尤之雅也在榕城出现了?”
未待田琪回答,男人突然哼了一声:“什么人?!”
潘文依大吃一惊,心道:“竟让他发现了!”
只听得一声长笑,一个黑色人影从这间屋子的屋檐处冲天而起,凌空一个翻折,仿佛一只箭般向远处射去,速度快得离谱!
紧接着一条白色人影从屋子里掠出,正是那个男子,从背影上看,他的身姿极为好看。
一黑一白两条人影,仿佛两缕淡影般向远处射去!
潘文依看得呆了,心中自叹不如。
却听得屋内的田琪吁了一口气,感叹道:“好快的身手!”
好快的身手!与三年前所听到的一模一样!
潘文依更加确定,这人就是在风花雪月楼出现过的那人!
潘文依心中迅速地谋划着,她不知道田琪武功怎样,可白衣男子的武功应在自己之上,若贸然出手,万一白衣男子折回,恐怕是凶多吉少。
正踌躇间,突然听得一声暴哼,随即便是金铁交鸣之声大作!声音竟是从她身下的屋子传出来的!
潘文依急忙俯身去看,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屋子里又多出了一个红衣男子,与田琪战作一团!
田琪手中持的是一柄银枪,武功倒是不俗,身体旋走盘掠间,银枪枪影飘忽迸射,招式凶悍凌厉!
而红衣男子则是一柄大刀在手,武功以灵巧多变见长,大刀盘旋点扎,线路鬼神莫测,特别是他的轻身功夫,更是让潘文依咋舌,在如此有限的空间中,他竟可如水中之鱼般穿飞挪掠,从容应对。
反观田琪,虽然呼喝连连,模样无比凶悍,银枪更是挥动成一团光轮,却是久攻无果,反不时被红衣公子出其不意从刁钻角度攻出几刀逼得她手忙脚乱。
潘文依不知她们为何而打,因此也不知是否要出手,但这红衣男子要杀了田琪,那她可不答应了,她还得从田琪口中打听事情呢。
红衣公子手上忙着,嘴中也不闲着:“这一刀是为清一社老大而出!”
“嗖”的一声,田琪的衣袖便添了一个口子。
“这一刀是为清一社老二!”
田琪急忙一弓腰,刀光从她头上划过,将她头发削去一撮!田琪不由又怒又惧,一张大脸也难看起来!
“这一刀是为老三!”红衣男子厉喝一声,一团刀光便将田琪前胸罩住!
田琪大吼道:“清一社的人全是你的小三小四吗?”
银枪“哗啦啦”地一抖,就像一条怪蛇般扎向红衣公子的喉咙,用的竟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红衣公子身体好像全无分量,竟凭空向后飘去,口中怒道:“滥杀无辜,还恶语伤人,今日你死定了!”
厉喝声中,他的大刀“锵”的一声,几乎弯曲成一个刀环,然后突然就像灵蟒盘弹开,直点田琪手腕!
“哎哟”的一声,田琪的银枪竟把持不住,脱手而飞了。
红衣男子一振腕,大刀便以惊人之速向田琪的喉间抹去!
便在这时,只听见“咔嚓”一声巨响,屋顶的瓦片“哗啦啦”地落了下来,一个人影跟着飘落下来!
红衣男子一惊,刀势不由一缓,田琪乘机一个水牛打滚,滚出一丈之外,翻身而起!
红衣男子眼见便可手刃田琪,却被这意外的变故搅乱了,不由大怒,一声不响便向来人疾劈一刀!
“锵”的一声轻响,然后他便发现对方的刀已抵在自己的胸口处!
这让他吃惊不小!看起来对方只有十八九岁年纪,没想到刀法已如此不可思议,竟然可在一招之内便压制了自己!
惊怒之下,他不顾已败的事实,右腕一抖,大刀便缠住对方的枪,然后用力向后一拉!
对方的枪竟被拉得向这边而来,这让他吃惊不小,暗道:“莫中了她的奸计!”长枪倏又挺直,斜斜直撩对方胸口处。
在他的刀将要抵达对方前胸的一刹那间,他忽觉脖子一凉,竟又是对方的枪抵于自己的颈部!
这人正是潘文依,眼见田琪就要毙命于红衣公子的刀下,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又要断了,当下就不顾一切地出手救下她来。
其实红衣公子的大刀缠住她的枪后,只要再用力一下,他的枪便会脱手飞出,因为她的功力远不如这红衣公子,可红衣公子见她刀法那么高超,就以为这是潘文依的诱敌之计,于是就白白浪费了一个取胜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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