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二刻,正是大家伙最困倦的时候,同时也是最危险的时刻。
老天爷今晚似乎都不想眷顾他们。本来还有一轮晦晖无光的暗月在空中,可是子时一过,正是大地都变成了漆黑了一片。
“大家提起精神来,换第二班。”程炎恪声音粗狂,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且威严之色毫不逊于将军。
将士都不约而同地朝他那边望了望,他那到如烈火般灼眼的红衣在火光下,越发的红艳。此刻的他,面容冷峻,目光凌厉。远看,他高大威猛的身躯,就像是被团团火焰簇拥。
他就像踏着烈火的,神。
几乎同时,在场的人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这个男人,平静如斯的皮囊下,仿佛有着沸腾翻滚的热血!
蓝儿此刻突然从营帐里面冲了出来。“王爷,王爷不好了,云主子她好像中毒了。”
安静的夜空,因为蓝儿一句惊呼,显得异常的突兀。程炎恪二话不说的朝云月貌的营帐里走去,在途中顺道询问了一番。
出了昌安以后,司徒钰就让蓝儿照顾云月貌。蓝儿聪明机灵,有她在云月貌的身边,不仅能够当普通丫鬟使,而且她能洞悉人细微的感情变化。玉花容的事情让王府的人都起了提防的心思,况且,玉花容和那两名西域美人死的不明不白。王府中的奸细,至今都未查出来。
月貌嘴唇苍白,两颊通红,娇躯灼人,手脚却冰冷。得知程炎恪进来,努力的挣扎想要起身,却虚弱无力。
“不要说话,好好躺着。”他看着她痛苦的神色,心也有不忍。“她怎么样了?中毒?”
薛客仔细检查一番以后,皱着眉,情况不太乐观。“她中的是胭脂红。”说这话的时候,薛客眼神露出一丝异色,仿佛不相信她会中这毒一般。
苏晋问道:“胭脂泓?那是一种什么毒?”
程炎恪望了眼云月貌,“中了胭脂泓的人,唇白两颊红,就像是上了胭脂。扣脉,脉时沉时浮。沉时如深泓,探不可测;浮时如涧溪,测不可探。”
“不错,想不到这种传闻灭迹了的药,今天会再现。”薛客的深情令人捉摸不透。
“这毒来自西域,并非我中原所有。为何云月貌会中毒?”挽暮百思不得其解。
程炎恪看着薛客,一点也不担心月貌。“先出去吧,薛军师能都探出她中的毒,自然有解决办法。”
薛客看着一脸肃然盯着他的程炎恪,一脸无奈。敬王这是在报仇么。“敬王太高看薛某了。我也是之前在一本烂书上看见记载了,我只能说试试。”
苏晋掀开营帐,挽暮投递了眼神给程炎恪。程炎恪摇了摇头,挽暮略有不甘,但还是相继和他一同出了营帐。
九月中旬的天气,尽管已经是半夜,但依然可以感受到炎炎地热气。挽暮临睡前了将袍子脱下,只着了白衣出来。曼妙的身姿在夜色中,隐隐绰绰,美不胜收。而这些将士正当壮年,看着这样的美丽的女子,难免心猿意马。
何宇带头吹了口哨,立即又有一群的将士附和。大大咧咧地说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
挽暮脸红的低着头跟在程炎恪后面,羞的就想地下马上裂开一条缝钻进去。程炎恪却只在前面笑,那么的舒心,那么的实诚。
她已经忘记他笑的样子了。尽管他嘴角时刻都噙着笑意,但从来不曾真心吧。犹记得他上次露出这样的笑,是在爹爹的五十寿宴上。那时候,他们四个,其乐融融。
心情突然豁达开来。她本就是豪爽不拘小节的才气女子,明白那些士兵赤 裸裸的爱慕之后,也不扭捏。干脆抬起头,学着他们的样子,吹了一记响亮的哨子。将士更乐呵了,对她的个性,也越发的喜欢。
在营帐外五十米处,两人停了下来。一风姿绰约,白衣胜雪;一伟岸英俊,红袍如血。
“我以为你会同意我留下的。”出来的时候,她希望能呆在月貌的营帐。毕竟胭脂泓这种东西,用的好,能成很多事情。
“他直说是在一本烂书上看到的记载,这话你信?”他与薛客的碰面不多才两会,他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挽暮本就蕙质兰心,经他点破,也知道自己鲁莽了。“怪不得军中的人都叫他老狐狸。子时已过,今晚也许不会再有意外了。”
已经是丑时了,周围一切正常。看来,今晚,是平安了。从这里到达杭鞍,还需要八天八夜。望着晦暗的天空,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段文奸诈阴狠,党羽遍布。这样的人,防不胜防。
月貌的毒虽然解了,可身子并不能立即恢复。蓝儿一个人忙不过来,只好让挽暮也去了帮忙。
苍狗和司徒钰相处了一段时间,早已经达到了一种默契。她轻轻拍了马背,苍狗会意地减慢了些速度等着程炎恪的马车赶上来。
只一瞬间,她便攀上了程炎恪的马车。苏晋心神一抖,一记哆嗦:“王……将军。”
司徒钰朝他笑了笑,然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就进了马车。
车内的程炎恪正在小憩,听见苏晋的声音,便睁开眼睛看了眼她。红褐色的瞳仁之中,盛着慢慢地疲倦。见她弯腰做到他身边,想也不想地就要伸手揽她入怀。
司徒钰上身微微错开,让他扑了个空。他也不闹,轻笑道:“怎么,你也有马骑累的一天?”
她立即想到了那日,他来镇国公府接她的时候。当时她做轿子他骑马,她嫌闷的慌,便想着蹭他的马骑。那时候是第一次接触苍狗,居然险些要了他俩的命。
睡饱了,精神也就好了,想到乐事,心情更是好上加好。“我懒得你贫,月貌昨晚中毒了?”
他想瞒着她的,“薛客告诉你的?”
司徒钰撇嘴:“老狐狸从来都不会白做事,找我要医药费。”
“我看他不像是缺钱花的主。”
侧头,嘴角抽了抽,“我遇上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乞丐,酸腐极了。他人长的俊俏,军中有人救了他,本想拿来当玩物。可狐狸不知做了什么,一炷香的功夫,就把所有人都收的服服帖帖的了。恰逢军师被敌人一箭爆头,我见他读书识字,便拿他顶临时的。”
她低着头,仿佛又回到了当时惊心动魄的战场。她也没想过,薛客这一顶,就是六年。而她自己,在上战场的那一刻,早已经将生死之子度外。也没有想到,她自己能够活到现在。
“在军中的这几年,他既干军师,又当军医。谁受了伤,都往他放,救人可以,他得收钱。他手中有一本簿子,记着帐呢。”她扬起一抹开心的笑,“何宇那王八,还他姥姥的欠上了一千两呢。”
他每次手诊金十两,一千两,一百次啊。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该高兴那小子命大,还活着,还是该心酸。跟着她的人,哪个不是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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