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陡峭的山道上,一黄衫女子,一匹高壮烈马,骏驰飞扬。
女子脸上有股淡淡地忧伤和焦虑,可眼神中的坚定和从容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力量,凯凯白雪落在她的肩上,却迟迟不忍融化,似乎是怕冻着她一般。
她就像是一个带给世界光明的女神,骄傲而有优雅。
“驾——”女子轻喝一声,不疾不徐。
马儿像是体味到了女子的匆忙一般,更加卖力地蹦跑起来。
跃到小溪,攀过山丘,白雪地上两排马蹄印立即被新鲜的白雪覆盖,似乎是为她掩藏行踪。
进入龙虎镇内,裹着裘衣的百姓,才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站住,来着何人?”远远地便看着一黄衣女子总骂莪而来,守城的侍卫立即将她拦住。
两根长矛将她的进路阻挡,不,并没有阻挡。
女子的马儿仿佛是飞起来了一般,从两人头上跨过,未伤他们丝毫。
等吃惊地两人回神来,一人一马早已消失在官道上。
“快去禀报大人!”
马儿一直到龙虎镇守备府才听了下来。女子优雅下马,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带我去见你们守备。”
她的话还未收完,便将手中的令牌收了起来。门卫被她的气势和口吻所震慑,只觉得令牌上有个“敬”字,没有瞧细可也不敢再拦着她。
女子刚进去,守城侍卫便奔来报:“管家,快去禀告大人,有人闯入城了。”他话刚说完,便看见那袭黄色的身形消失在转角。再望望栓在门口的马,结结巴巴,“正正正……正是她!”
管家刚才本就没有看清她的令牌,现在听说守卫说她是闯进来的,心中也有些担忧。“你确定是她?”心中也暗叫糟糕,就这么草率地放她进去了。
管家沉着地吩咐:“去查查是否还有后续部队,以防她是混入的奸细。”说罢,便风急火燎地追进了府内。
大人是刚上任的守备,而龙虎镇是天宁的屏障,若他防着敌人进来……后果真不堪设想。
“大……”管家第一次没有礼貌地冲进了大厅,却看见自家大人正和那女子交谈甚欢,完全一副熟知的样子。管家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立即角色自己失礼。“老奴来给大人和姑娘沏茶。”
张谋看着管家晃晃张张地冲进来,眉毛轻轻地皱了皱:“在客人面前怎么这么没礼貌,还不赶紧去泡茶。”
“唉——”黄衣女子轻轻地拦住张谋的呵斥,“倾心擅闯城内,无礼在先,管家也是担心张叔叔安全才焦急地跑了进来。”
来人不是尹倾心,又是谁?
倾心对着管家款笑出声:“尹倾心,张叔叔的侄女,管家好。”
“小姐好,小姐好。”管家连忙对着倾心点头哈腰,几乎要老泪纵横。“老奴这就去泡茶,这就去。”
管家是张谋归隐之后开始时候他的,他膝下无儿无女,现在冒出一个侄女,还这么的英姿飒爽,如何能不高兴?
“心儿,是不是京城出了大事?”如若不然,为什么呆在京城的她,会突然到这个不毛之地,还如此忧心忡忡。
倾心欲言又止,似乎是在考虑如何将事情说出来。
“别慌,”当年的睿智和沉稳又在他坚定的脸上显现。他是一个越到危机关头就越发冷静的人。“是不是敬王出事了?”
“是。”倾心忧虑开口,“太子和丞相勾结繁祁,借着十九的寿宴,里应外合,反了。”
傍晚十分,程炎恪依然没有回府,司徒钰再也坐不住地起身。
“我要去找他。”不能让他一个人犯险,就算明知道是要命的事情,她也不能让他一人。
被围堵的时候她便知道他的身子支撑不了多久,若是赫连云鹏瞧出他的不适,或者他没有撑住……任何一种结果都不可想象。她如何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子萧拉住她,“阿钰你去了也无用,更何况赫连云鹏现在最想要的便是你。你振作一点!子炎这么做就是为了保住我们的命。”
“不,不是他自愿留下的,是我命令他留下的。”她是负责将军,是她下令让他留下的。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呜咽起来。“都是我不对,若是我提前发现了程延瑞的阴谋,程炎恪他……不行,我要回去。”
“阿钰——”子萧死死地抱住她,“与繁祁这一仗,是硬仗,今后的你才是主帅,你怎么可以放弃。”
“没有了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眼泪绝提吧,她从来都没有哭过,不是因为她不哭,而是因为没有肩膀可以安心地让她哭。“以前我不懂为了什么而战,我知道国家的安慰重要,我只知道黎民百姓的生活重要。我今天才发现,没有了他,这些都还有什么意义?我要去找他!”
“阿钰——”
“啪——”
挽暮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振作点!”挽暮地眼眶也噙着泪,“他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天宁。他这是大义,我们……我们要成全他。”
“人这辈子有许多不想做却必须做的事情,这就叫责任。人这辈子也有许多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这就叫命运。本王,无从选择。”程炎恪的话又回荡在她的耳边。她依稀记得他说这话时候的无奈、惆怅、落寞和孤独。
他离她这么近,却又这么远……
“可是我担心他。”司徒再也忍不住地将挽暮抱在怀里。
挽暮的泪滴在她的肩上,“他会没事的,他经历了这么多,这么聪明,一定……一定会没事的。”
众人忍不住地别开头,不想看到这一幕,太揪心了……
程炎恪从从赫连云鹏地营帐出来之后,并没有按照苏晋的信号回京郊小筑。
“咳咳,咳咳。”捂住嘴角,感觉有些湿润的液体喷在了手上。
难道……
他缓缓地摊开手掌,果然是一团乌黑的血渍。
要到头了么?
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沉的他几乎抬不起头来。
摇晃间,他脚步越来越虚浮……
钰儿,我不能遵守约定,陪在你的身边了,原谅我么?
回答他的,是纷纷扬扬地雪,和透彻心扉的寒。
“师父……”眼前似乎出现了师父的影子,幻想了么?
伸出手,却真实地触摸到了温度。
眼前一黑,人便栽了下去。
“恪儿,恪儿……”陶源醉搀扶着病弱地程炎恪,眼睛里全是疼惜。“造孽。”究竟谁是谁的孽?
隆冬以来,天宁的气候越来越恶劣,大雪连着下了几天几夜,似乎还将下的更久,更久。
红梅烧的更加极尽,在雪地地映衬下,几乎像是燎原地烈火。
程炎恪睁开眼,便看见这漫天地白,和满地的红。
红的是梅,白的是血。
亦如当初司徒钰见到他时,红的是他的袍子,白的是他的肌肤容颜。
玉山谷底,只有谷底,才有这么妖艳极致地红梅,只有在谷底,才有温床,驱逐他体内的寒气。
“师父……”他气若游丝,说出地每一句话,几乎像是在烧毁他的生命。“又给你添麻烦了。”
陶源醉坐在他的床前,正操作纯熟地给他施针。
果然是师父,在他命悬一刻的时候,救了他。
头发和眉毛都发白的陶源醉白了他一眼,“你小子有事没事总爱给我找麻烦,你知不知道救你一命比让死人复活还难。”陶源醉骂骂咧咧地跳脚,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的迟缓和偏差。
程炎恪轻笑,那笑让屋外的梅花也轻颤地摔下枝头。
“师父,我躺了多久了?”
“不多不少,四天。”陶源醉收了最后一针,在程炎恪笑意盎然的手上死命地扎了一针,“命都要没了,你小子还笑的出来。”
“痛……”程炎恪哀嚎出声,可立即又坐直了身子。“师父,我要出谷。”
赫连云鹏给了他五日的时间准备,现在都是第四日了……不行,钰儿还需要他。他要回去!
“那都别想去,”陶源醉地牛脾气上来了,任何人都阻挡不了。“天宁亡了就亡了,没什么大不了。这天下迟早都是苍儿的,他还敢亏待你不成?没有为师的命令,你若踏出这谷底一步,休怪为师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程炎恪被师父说的又想哭又想笑,“师父……徒儿不能这么自私。”丢下天宁的百姓不管。
昭泽下落不明,延瑞排不上用上,皇兄……皇兄已经是暮年了。
“不行。”陶源醉别开头,不忍看他眼里地坚定。“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你这段时间情绪波动太大,再加上寒气入侵,五脏六腑都受损,而且经脉……”他都不忍心说下去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师父,您老是神医,重情重义,侠义心肠,天下皆知。您说是不?”
“当然……”立即会意到他是想拍马屁之后,陶源醉口是心非道,“当然不是。”
“现在人人都知道,我是您的徒弟,徒儿若是不顾大义丢下百姓,岂不是无情无义遭天下唾骂之人?这样,你老人家也脸上无光不是?”
“我……”
“还有芳颜,她现在还在京城,就算您不担心我,您也得关心她的安危,不是么?”
“你小子,谁说我不担心你了。”
程炎恪撑着最后一口气跪了下来,“求师父成全!”
陶源醉忍不住地望天叹气,他的这几个土地,一个比一个绝强,一个比一个口齿伶俐。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去吧,就算把你关在这里,你心里不愿意,对你的病,也无半点好处。”随机变成怀中摸出一个褐色的药瓶,低到他的手里。“一个月吃一颗,可以让你和正常人一样。只是……”
“只是里面的十二颗药丸吃完的时候,便是徒儿命觉的时候,对么?”程炎恪接过师父的话,眼里有一抹祛除不了的寂寞,最后却轻轻地笑了出来。“够了,谢谢师父。”
他缓缓起身,朝下山下走去。“徒儿一定会再回来的。”
陶源醉背转身,一眼都不想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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