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暮看到陈沼泽的第一眼,胃里便是翻江倒海的难受,再加上几日的奔波,瞬间便昏了过去。
程昭泽此刻已经完全不是人样了。全身浮肿虚胖,血管暴露在黑色的皮肤外面,若是小心地观察,甚至还可以在他的血管内看见黑色的东西在流动。程炎恪猜测这极有可能是某种巫术,而导致他昏迷不醒病情越发眼中的东西,便是这个黑色的东i。虽每日给他放血,却依然无法彻底地祛除那些游动的不知名的东西。
众人让开一条路,让丝琴给他搭脉。他的神色越来越紧张,最后几乎是不是骇人的寒冷。“他是如何中毒的?”
程炎恪知道此事一定大有文章,用眼神示意房中的人都出去,他心中虽然对丝琴的到来赶来诧异,但是昭泽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思虑间,便将事情的经过对这丝琴说了一遍。
丝琴风轻云淡的脸上露出一股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中蛊了,而且这蛊在他体内已经有五年了。”
程炎恪一惊,是蛊!怪不得他束手无策,多年来他流浪与京城市井,虽有听说在和东西,但却从来都没有真正碰触过。想不到真有这东西流入了天宁。
只是,五年,这岂不是和他被关押在山洞的时间几乎是同时么?这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人蓄谋已久?如果是阴谋,那会是谁,同时向他们两个下手?
丝琴并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声音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淡,没有任何的波澜。“这种蛊在人身体内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只有受到刺激才会激活,如此看来,定时他中的复苏了那些蛊,使得它们现在开始飱食二皇子的身子,并渐渐地繁殖更多。”
程炎恪对着这种蛊的传闻并不陌生,只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蛊……那他岂不是受制于人?”
“是,只要蛊的主人有需求,这些蛊便会剧烈的活动着,一分裂成二,二分裂成四,四分裂成十六,如此无节制的持续下去,直至寄住死亡,蛊聚合成毒,接触它的人,都会……死。”他顿了顿,接着道,“下蛊之人不死,蛊便一直存在,除非有人能将它制服。”
丝琴的声音依旧令人听不出情绪,程炎恪的身体已经有些发冷。延瑞已经死了,蛊却存在,那么对他下蛊之人就不是他,还有谁?五年前便想着要昭泽的命?“有办法么?”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丝琴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也可以说没有。”
“何出此言?”
“要么找出下蛊之人,杀了他,要么给蛊找一个新的寄主,将他们引出来。只好将蛊引出来了,他的毒并不难解。王爷也是个医者,应该懂得这其中的微妙。”
程炎恪是何等的聪明,丝琴说出解决办法的时候他便想到了。依昭泽此刻的情形来看,蛊主并没有催动蛊,否则昭泽也活不到现在。也就是说将蛊引渡到别人身上,新的寄主并不有立即有生命危险。
丝琴又道:“若是能将蛊引渡出来,我还可以用药物压制它们,使得寄住不会完全手蛊主的控制。问题是……”
问题是谁会做这样的寄主?
“麻烦丝琴先生不要将此事声张,本王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丝琴的眼睛轻微地眨了一下,难道建安帝还不知道此事?并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只是对着他淡淡回应:“自然。”
府衙后院。
夜凉如水,月圆如盘。
在这样本该安静的夜却出现哀婉悠扬的箫声。那断断续续的箫声在雪天里低回盘旋,那些飞逝的尘埃和滴融的雪,忽然间,仿佛就在吹他的手指间起起落落,分分合合。
万籁俱寂,连都风声都蓦然消失。
月下箫声,声逐月,月传声,萧奏乐,乐托月。
一曲尽,才将碧萧缓缓地从唇间放下。转头的瞬间,淡然温煦的笑容又浮现在他的脸上,似乎刚才吹奏寂寥箫声的不是他,那孤单僵硬的背影也不是他。“阿钰。没睡么,我的箫声吵到你了?”
“不是。”司徒钰往自己手上呵了一口热气,战事让她睡的不安宁,恍然间听到箫声,便走了过来,果然见到了子萧大哥。摩擦着手掌使得自己更暖些。在他的肩膀上,似乎还看见了晶莹的水珠,他站在这里很久了么?“我睡不着就过来转转,你怎么也没睡。”
子萧将萧别在怀间,解开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伸出温厚的大手帮她系衣结。“我也睡不着。”
司徒钰和他并坐在石阶上,一起抬头望着月亮。“因为你父亲?”
子萧身心一震,淡淡地点了点头。“是。”
父亲谋反之后,是阿钰和子炎等人在皇上面前求情才得以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子炎为了自己不受百官的眼色特意求旨让他到边关建功赎罪。皇帝早就怀疑自己与父亲里应外合,呆在京城,无疑是死路一条。
其实以仄阳为首的众人都明白,将自己留在这里,对子炎是极其不利。在忠孝之间,若他选择了孝,那么,子炎和阿钰,必死无疑。可是这两个傻瓜却是无条件的相信他,任何部署从来不会支开他,对他也没有过任何的怀疑。
他何德何能,能拥着他们全部的信任。而这筹码,是他们两个的命!
一个人一生都一条命,谁都无比珍惜。
司徒钰继续望着天上的月,说着漫无边际的话:“今天是十五么,月亮怎么会这么圆?”
“今天已经是十六了。”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拢锡城岌岌可危。
司徒钰傻傻的笑了,“这场战真难打。仄阳迟迟不肯上书朝廷发兵,而且谎报战局和伤残,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把命搭在这上面。”
“将军这是怎么了,以前我可以没见你这么老实听话的不去将元帅的功劳。”司徒钰话刚完,便有一道声音从他们的头顶传来,二人一抬头,便看见倒挂在树上的薛客。“你何必顺着他的思路做事。束手束脚的,像个娘们一样犹豫不决,如何能够统领三军?”
司徒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隔墙有耳,仄阳若是听见了,非按军法处置他不可。可薛客并不领情,“都说女人陷入情网,脑子就会便的蠢很多,故人诚不欺我也。”
司徒钰这回倒没有再瞪着他了,而是若有所以地望着前方。子萧侧头正好看见她微微泛红地脸颊,不动声色道:“军师有偷窥的癖好么?我只听闻有梁上君子,想不到今日见到了树上的瘾君子。”
薛客知道子萧这是在个司徒钰争面子,故意排挤他,也不恼,只是望天喟叹,颇有一副世情种的样子。“多情深几许,几许深情多。这箫声听着好酸,这人看的更酸呐。”
子萧依旧是温煦的笑,并不接话。
司徒钰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终究也听明白了这情字,萧杀的脸上展现的柔和瞬间消失。拍拍屁股上的尘埃便离去。“夜深了,你们两也早点睡吧。明日和赫连云鹏,还有一场恶战。”
“好。”子萧接过她借下的外袍,温润道。
薛客却眯着一双丹凤眼,饶有趣味,“恐怕这会儿是回去给敬王暖床吧。”
司徒钰在前面走着,一阵趔趄,转头啐了他一口。“呸,死狐狸,老在诅咒你媳妇在家给你带绿帽。”
附和她的是子萧和薛客两人暧昧不清的笑。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子萧脸上温煦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寡淡。他的声音带着深深地疲倦和凉薄。“你喜欢她。”
不似询问,不是警告,而是一种无奈,一种深陷其中却不能自拔的无奈。
这种无奈,他身上一同存在。
薛客嘴角露出一股嘲弄的笑,把玩着腰间的酒葫芦,“一身的毛病,还是那么臭的脾气,有谁会喜欢她。”他解下葫芦,仰头喝一口,随机递他面前,“你要不要来一口?”
子萧侧头望着他,对上他那样炯炯有神地大风眼,不由地失笑。轻柔地接过他的葫芦,慢吞吞地喝了一口。优雅地的不像话,他感觉自己在的面前就像个乞丐。
“干!要大口大口的喝酒,大口大口地吃肉那才有感觉。像个娘们一样,哪有什么味道。”说罢做了一遍示范后还不忘扬起骄傲地下巴,尽力地展现他的男儿乞丐。
子萧在江湖漂泊已久,有时候遇见难缠的人不免要进行一番酒拼,可无论何时,潇洒温和的子萧公子都是那么的儒雅,这与军中将士是一种不同的豪迈霸气。今夜,就随了他的意吧。
他并没有等薛客的一口酒喝完,便粗鲁地夺了多来,学着他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里倒。
薛客见他耍流氓,气急败坏地骂道:“干,老子干!”可他脸上却明明是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满足感,
那一夜,天上的月亮很圆,耳际还可以听见风声和百姓的哭喊声。
那一夜,不知道狐狸的葫芦里到底装了多少酒,也不知道他酒里究竟放了什么药,后院的两人烂醉如泥。
那一夜,谁也不知道,一个穿着红色衣袍地男子对着喝醉的两个男人袒露出了一种羡慕的感情
那一夜,赫连云鹏的兵马突袭,倾尽全军力量,才得意保全拢锡。仄阳身受重伤。
那一天,战火连天,杀喊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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