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的有些可怕,阳春三月的天气,不仅没有带给人丝毫活力和生机,反而显得更加的阴森些。
走廊的守卫吹着冷风,也感觉有些哆嗦。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探头向旁边的两个人问道:“你说我们这一仗,能打赢么?”
立即就有人打断他:“瞎说什么呢,王爷那么聪明,将军又那么勇猛,我怎么可能会输,怎么会赢不了。”
“潘岳失守了,而且……我们死伤这么多。这一战,我也不知道。我好几年没回家了,若是……若是就这样死了,我家里的老母都没人养活。”
“我母亲今年也八十了,就我一个儿子,这么多年,她身旁连个给她端尿倒屎的人都没有。”“我妻子写信说,儿子都八岁了,问我啥时候回去,我……”他的话想是被炸开了锅,立即引起了更多士兵的共鸣,也忍不住地发出阵阵感叹。
“混账!”一个年龄稍长的老兵站了出来,正是这支队伍的伍长,抬长满老茧的手在那个士兵的头上狠狠敲了几下。“咱们队伍里能有今天,没少沾将军的光,如今正是将军要用人的时候,我们又怎么能丢将军的脸。谁家里没本难念的经,谁没个死的。可是我宁愿死在战场上,被敌人万刀捅死,也不愿意做缩头乌龟,做逃兵。”
刚翻腾起沮丧情绪的士兵立即被伍长摄住,个个低下头往自己的脚尖。有个声音突然悄悄地响起:“将军从来都没有亏待我们,上次还把饷银送到了我家,说是我在战场有出息了朝廷奖赏给我的。”
“我也收到了。”“还有我……”
伍长的鞭子不知又落到了那个士兵身上,“将军待我们如兄弟, 就算是死,也要守住拢锡,保护将军和王爷。”
“誓死守护保护将军!”“誓死守住拢锡!”
血液开始沸腾,力量开始从脚底汇聚到全身。每一个人脸上都是自信和无畏,那种几乎被败仗消糜剥夺的激情,又开始像滔滔江水一样澎湃着,翻滚着……
夜很深,也很静,这种力量在静谧地夜空下,徐徐传开。像长了翅膀的蒲公英,四处飘散,飞扬,然后落在拢锡城内每一个人的心间,开始抽芽,成长,开花,结果……
中军帐内的几人似乎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纷纷抬起头,静静地聆听着。
“明日恶战,势必要将赫连云鹏驱逐去拢锡!”司徒钰那爽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盛满了璀璨的星光,眸中翻腾的杀气也被这种灿烂遮挡。
她的话带着一种鼓舞,使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感受到了明日的希望。
“那我们先下去布置,明日一战,只许胜不许败!”张谋向司徒钰抱拳,便率先退出了大帐。薛客和子萧等人,也纷纷退出。
程炎恪待众人消失之后,脸上才露出隐隐地担忧,拉住司徒钰离开的步伐,试探道:“钰儿,赫连云鹏的强弩非常厉害,前几次作战他却并未用强弩,所以,他明日势必会派上用场。”
“放心,我已经料到这写,我自由打算。”
程炎恪将她轻轻地用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玩弄着她的黑发,“我想挂帅,我们需要兼苍的十万铁骑。”
不行!司徒钰的脸立即沉了下来,抬头迎视着他:“兼苍根本就没有想帮我们,他若真的想帮我们,为什么会提这样苛刻的条件,他明明知道你的身体根本就不能领兵!”
“不,是我们误会他了。”兼苍不是这种人,他不会想要自己的命,更加不会让自己死在别人的手上。“他让我挂帅,是想我建功立业。”
“什么意思?”司徒钰不解释,朝廷之中的官员大多数已经接受他了,为什么兼苍还需要他建东立业?何况,她私心也不想程炎恪的职位太高,若是他有了功业,劳心劳命,只会让他身体消耗的更快。
“他……想要我谋反,想要我称帝!”一旦天宁皇帝的位置是他,他就不得不成为他征战天下的长矛。到时候,他和司徒两人,都将成为他的利器。只是,他不答应,司徒的命……
司徒钰的双手开始发冷,目光也开始变的游离起来。她觉得程炎恪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手中我握有父皇的遗照,我若有了功名,有了称帝的野心,到时候你爷爷必定会拥兵而起,辅助我……”
一直在门外等候的程昭泽,双手维持着敲门的姿势僵硬在半空中。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一瞬间,碎裂了……他眼睛立即黯淡了下手,收回敲门的手,掉转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长廊里。烛光将他的影子,拖的老长老长……
东厢房。
子萧将碧萧缓缓地抽出,在跃动的光影下,那是一把透着寒光的剑。他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上面不存在的灰尘。他以剑法闻名江湖,却极少用剑。大家都称呼他为子萧公子,只见过他的萧,却从来都不曾见过他的剑。只是因为,他的萧即是剑,剑即萧。
他从怀摸出两块略带缺损的玉佩,轻轻地对接,正好是完整的。口中轻轻地呢喃:阿钰!
这是他和阿钰定亲的玉佩。爹爹虽上镇国公府退婚,但是定亲的玉佩却一直在他的手上,而另一块,却是阿钰的。
始终记得第一次与她相逢。那是他追踪一个江湖怪盗,眼见他逃进了苍穹国将领的营帐里,自己也跟了进去。当时年少,冲动而又爱慕功名,并不懂忌讳和害怕。也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没有抓到强盗,却救了她一命。当时他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只觉得在一群俘虏之中,她一十四岁的少女,显得那样的冷静,无畏,就算全身血淋淋也没有丝毫的害怕。心神一动,便将她救了出来。
后来再次去边关的时候,又遇见她,只是她已不再是那个青涩懵懂的少女,多了成熟和稳重,眉目之间也是英气十足。共乘一骑,她随身的玉佩却落在他的怀里了。只是那时候,他必须赶回中原处理武林大事,而她还是个将军,也只得回到军营。只是那个英姿飒爽,神勇威武的女子,却深深地嵌在他的心间。
他一直贪恋着她的玉佩,等有机会还给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是别人的王妃,而那个人,居然还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挣扎过,努力过,成功过,可最后确实失败了。
她与子炎闹矛盾的那些,她握紧了自己的手,给了自己最大的希望,也给了自己最终的绝望。那个时候才明白,在她的心中,她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却不是男女之情。何况,子炎,是那样一心一意地待她。是他自己退出的,是自己选择了放手。怨不得人,怨得不到的人?
将心中最后一丝不舍放下,拿起萧,出了门。只是他开门的瞬间,便怔住了。
子炎一些红袍,正慵懒散漫地站立在他的房门口。见他出来,才淡淡地挑眉,桃花眼眉梢卷翘,嘴角露出一丝戏谑。“段公子这么晚了,还想着出门?”
子萧静谧安然,温和道:“难不成敬王也像某人一样,见识段某?”他的某一个,自然是站在子炎身后的倾心。
倾心只是睥睨了他一眼,并不接话。子炎见他手中的剑,终于明白过来他认为子萧的不正常,是处于何处。“你要去刺杀赫连云鹏?”
擒贼先擒王,他便是这样想的吧。
子萧心中闪过一丝惊慌,脸上却依旧文化如初。“我只是手痒的很,出去练剑而已,子炎不会这个也要管吧。何况,这还是尹姑娘约我的。”
倾心?出了中军大帐,子萧脸上闪过的异常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不能消失,这才放下司徒钰,连夜的赶来他的房间,想不到路上正碰到一同前来找他的倾心。来不及多问,便一起过来。“心儿,是你找子萧切磋?”事情并不是这般简单吧。
倾心秀眉轻皱,却也淡笑道:“确实是我段公子的,十九,你多虑了。”
程炎恪自习地瞧着两人,倾心依旧是高贵地带着些傲慢,脸上维持是一贯的冷淡,既不疏离又不熟络。倾心应该没有必要和他说谎吧。而且……司徒还说刚才似乎见两人有些意见不合。“子萧,心儿年少且是个女孩子,做事难免会急切了些,你别动真。”
“十九,在你的心里,倾心就这么没用?何况我找子萧只是切磋,又不是拼命。”倾心几乎是有些嗔怨道。
“子萧性情温和,我只怕是你欺负他的多。”
“子炎,你什么时候做事也这般婆婆妈妈了?是担心心儿被我欺负吧。”
“我倒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子炎颇为疑虑地看了倾心一眼,眼中流露出的神色,显然是不大相信倾心所说的话。眼下大敌当前,子炎不可能在军中无所事事到出去练剑消磨时间。只是两人决心已定,他似乎也没有阻止的必要了,就算子萧……真的去刺杀赫连云鹏,凭借他绝强的性格,他也拦不住。
只希望是他自己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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