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微诧,沉默不语。
司徒钰自顾的解释:“昨日找太子相商事情之时,有样东西落在他处了。此刻去寻了回来。哦,太子唤我一声王婶。先夫敬王程炎恪。”
神眷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眸色几乎黯淡的不再有一丝光亮。
微微侧身,司徒钰便擦着他的身子擦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心轻轻地擦着他的手背。神眷待她走出两步,才将手心窜紧,放在怀里。
守在殿外的人,都认识她,但见她前来,脸上依旧有些难看。有聪明的守卫立即跑进内殿通报,待他出来时,司徒钰也已经到了的。
“敬王妃——”出来迎她的,竟然是程昭泽身边的最得力的太监小杜。“太子殿下有请。”
司徒钰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就算程昭泽不请她,她也是要进去的。
小杜见司徒钰这般无视他,也不曾恼怒。笑脸相迎她身后的神眷。“驸马可算是回来了,公主几乎以为你在这皇宫丢了呢。”
神眷风流浪/荡名声在外,此刻听得他如此说,只是笑道:“这宫中侍女长的标志,看着看着就走神了。若不是遇上敬王妃,说不准真是迷路了呢。”
小杜陪着尴尬地笑,吃力不讨地跟在两人身后走进内殿。
司徒钰眼眸深沉地回望了他一眼,正看着他不羁的脸上,果真是的邪魅风流的笑。司徒钰心里又有一些地方塌陷了。
让司徒钰入殿估计是小杜的意思,程昭泽和塔莎看着她的瞬间,眼神分明是惊诧。待看见她身后的神眷之后,脸上已经有了薄怒。
司徒钰佯装没有看见两人的怒意,在程昭泽右手边坐了下来。神眷也自顾地走到塔莎身边,坦然地坐了下来,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来她一声低笑,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缓和。
司徒钰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了,最后居然自顾的斟了一杯茶。刚想放进自己的嘴里,却被程昭泽轻易地夺了下来。
“侄儿记得王叔说过,王婶从不喝茶。”他将她的杯子递给身后的侍女,又亲自倒了一杯酒给她。方递到她的面前,“这是地方最新上贡的佳酿,王婶兴许会喜欢。”
坐在她对面的神眷眼睑都没有抬,衣衫半敞,搂着塔莎,也不顾旁人。
司徒钰推辞不得,只得接过,入口,才觉得酒清淡。“昭泽这是诓我呢,这酒和白开水无异。”
程昭泽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脸也渐渐地黑了下来。“这是蜜饯佳酿,名虽甜,酒确实以烈著称。只是王婶说这是假酒,可就定了罪了,只是,贡品岂能作假?”
宫女连忙给他拿了个酒樽,倒满。程昭泽喝下之后,眉头便皱了起来。望了眼司徒钰,已不再言语。
神眷伸出手,举起酒樽朝程昭泽一笑:“可否向太子讨一杯?”
“自然,来人,给驸马满上。”
神眷接过酒,只是由始至终,都没有看他对面的司徒钰一眼。待将酒喝下之后,才对着的塔莎道:“草原的酒向来都比中原烈些,这酒味道确实不错,你尝尝了?”
塔莎不明深意地望了神眷,又望了望一直低着头的司徒钰,嘴角晕开一抹妩媚的笑:“好。”
待她将被杯中的酒悉数饮尽,方皱着眉,扁着嘴道:“明明叫蜜饯,确实这样的苦这样的辣。”说罢,她又诧异地望了眼司徒钰。眉目之间,已经有了淡淡地鄙夷。
“敬王妃莫不是心中不痛快?不是这酒太淡,是王妃愁太浓了吧。”
司徒钰倏尔抬头,正对上神眷那红褐色的瞳眸。果真风流浪/荡,毫不遮掩地瞧着她。待对上她之后,嘴唇已经勾起了一抹轻薄的笑意。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又移开,视线最终落在了塔莎那双白皙好看的手指上。
程昭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紧抿地薄唇有了丝丝的笑意,借着饮酒的举动,将那丝深部可见的笑意隐没。
司徒这厢才慢腾斯礼地回复塔莎:“若说这浓浓地愁绪,可来自文雅公主和神眷驸马。”
她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神眷脸上,只是眸光之中已经一派清明,似乎还有一丝冷冽。
神眷眼睑又垂了垂,依旧盯着塔莎的手。倏地抬头望司徒钰,只是那眼神之中,有了狠狠地警告意味。直瞪的司徒钰心中一阵胆寒,只是饶是如此,她偏又倔强的要与他直视。
气氛顿时冷凝地起来。
塔莎嘴角妩媚地笑意,已经变成了浓重的杀意。在这太子殿,几乎是没有任何的遮掩。
程昭泽终归是要做这和事佬。只是脸却依旧拉扯不下来,只得对塔莎和神眷解释。“驸马与王叔长的实在是想像,王婶连日又遭遇刺杀,惊魂甫定才会口不择言,还请公主和驸马不要怪罪。”
神眷目光从司徒钰脸上的移开的,终究是没有说一句话。
塔莎眼中的薄怒已经变成了盛怒,怎奈碍于司徒钰的身份,不得当场发作。只得冷哼一声:“竟不知一顿好宴,生生地就这样被王妃给搅了。”
司徒钰嘴唇勾起一抹冷笑,“竟然不知道,如今说实话,也会受到多方责难。”
三人的脸色立即如锅底一般黑。程昭泽的脸更加的挂不住,轻微地咳嗽了一声,方问司徒钰道:“驸马……并非十九王叔,王婶切莫再认错了。”
“昭泽,你自己糊涂了不成?”这回确实司徒钰质问出声。
程昭泽脸已经有了微微地有了寒意。
司徒钰道:“程炎恪已死一年,我亦为他守孝了一年,如今又怎么会有认错之说。”她的眉目之间,已经有了凛然正气,漆黑的眼中也略微有了杀意。“驿馆方是时辰该住的地方,太子擅自做主将公主安排入宫,已有失体统。如今入宫,文雅公主又多方刁难于我,我如何能够痛快。”
塔莎心中一惊,对她的话已经有了京郊。她亦不曾想到那个直着性子来的王妃,居然有着这样的口才。她刚想反唇相讥,手却倏地被神眷的握紧了怀里。
“酒烈,天冷,多说回话就会喘,切莫动气。”这软声细语地安慰,近似普通寻常百姓家。
塔莎眸色幽深地望了他一眼,又望了望司徒钰,才不甘道:“既然如此,塔莎便敬王王妃一杯,聊表塔莎的歉意。王妃毕竟是见识广博,还请见谅。”说完,也不等司徒钰有任何动作,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末了,轻轻地将酒樽放在桌子上,已经恢复了高贵傲慢的神态。
司徒钰初次体会道官高一级压死人的滋味,只是没有激怒塔莎,到底还是让她有些失望。
她幽深地眸子再次望向神眷,眼神已经变的凌厉起来。
程昭泽由始至终都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然事情到了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这宴是怎么也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戏终,也该收场的时候,又听侍卫来报,兼苍太子求见。
大殿之中坐的四人,心思各异。
程昭泽是最先反映过来:“快请。”
“不用了。”兼苍已经迈着阔步走进了内殿。在司徒钰身侧坐了下来,看着一桌几乎不曾怎么动的菜,他先用筷子拨了一块藕丁,便夹给司徒钰。“听闻太子这边有新贡的酒酿,故嘴馋地来向太子讨一杯。”
“好说好说,太子亲临,昭泽受宠若惊。”方给兼苍倒了一杯酒。
司徒钰冷笑一声,“想不到兼苍太子消息如此灵通,连一壶佳酿小时,都能入太子耳。”
兼苍充耳未闻,举起酒樽对着的神眷道:“不知道驸马可否陪本太子喝一杯。”
“乐意之极。”
两人笑意之间,各自心思皆展露。
这一场宴会,终究是在这样冷淡地,针锋相对中结束,司徒钰是最先告辞离开的。
一出太子殿,一股冷风便往司徒钰地脖子里钻,她的眼睛亦莫名的有了湿意。正搓着手取暖的时候,一件大瘪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立即给她带来些许暖意。
“想不到只是在江南呆了一年。身体竟也这样娇贵起来了。”
“那是因为你心冷了。”
待那人开口,司徒钰立即怔住。下一刻便将自己身上的大瘪取了下来,随手塞进那人的怀里。“这名贵的东西,一介草民,受不起。”
神眷借着她递东西的瞬间,便一把抓住她的手,借势一拉,便让她正脸朝着他。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的柔和,似乎是寒冬的锐利。“你这是和谁闹性子?”
本应该是暖和的气息,呼在司徒钰的脸上,只觉得似刀子一般。“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驸马又有什么关系?”
神眷冷哼了一声,声音又是冷上一分:“你若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直接开口便是,又何必拐弯抹角的做那么多事情!”
他的话语,已经有了薄怒。
司徒钰想起宴会之上,他那似乎想要把她剜穿的眼神,她的心也冷了下来。
御花园的关怀备至,大殿之上的针锋相对,此时此刻的若即若离……究竟那一个才是真实的他?究竟对的那一句话方是真?
她仰起头,直视他丰神俊朗的容颜。“神眷,你当我司徒钰是什么?”
神眷眸色一沉,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般问。
司徒钰步步逼紧:“御花园的公然示好,太子殿外的故作巧遇,此时此刻的紧张,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一瞬间,神眷的脸色难堪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该是板着脸冷眼瞧她,抑或是不羁地望她。
良久,他才吐出声:“病人。”
“呵呵。”司徒钰地笑,居然冷上了寒冬。“傻子,能被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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