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就是残酷的，却又是美丽的。”
“它成功了，就是美丽的。”
“而我们所负责的事情，就是在残酷之中，解救这份美。”
聂平生的话，对于当时的林牧野来说有些晦涩难懂。
但他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小野，你要记住。”
“如果要搞科研，就要将一生的心血都奉献在上面，不能有半点的马虎。”
“一旦出错，后果将全部都由自己承担。”
“但即便再怎么失败下去，都要继续。”
“因为我们的目标，是成功。”
聂平生揉了揉林牧野的脑袋：
“等你长大了，或许就懂了。”
说罢，聂平生将脸上的慈祥收回，一脸凝重的看向聂风华道：
“风华，将这些种子铲除吧。”
“记住上次的教训，一定要规避。”
“我们现在，是在争分夺秒。”
聂风华顿时站的笔直：
“我知道了！”
说完，他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人往田里去。
这件事，对当时的林牧野冲击很大。
起初，林牧野觉得科研是一件很酷的事。
一旦成功，被尊称为科学家，被很多人敬重。
还会有很多人的认可。
可今天，他才感受到科研残酷的一面。
不是事事都能顺心的。
但凡有半点不上心的地方，科研成果将会彻底功亏一篑。
……
直到现在，聂平生的话都还在林牧野脑海中回荡。
他牢牢记住了聂平生所说的每一个字。
从那以后，他才认识到了科研的残酷性。
与在科研之中，一定要用心的事。
思绪慢慢回转，林牧野的眼中依然有晶莹打转。
老师……分明教导了自己这么多。
当真是从启蒙时期，一点一点带大的。
如今他信奉的许多话，都是来自聂平生之口。
这些话，当真是受用终生。
可是……
他却错过了自己老师的葬礼。
没能见到恩师最后一面。
甚至连得知恩师离世的消息，都是在他死后的数年之后。
这是林牧野内心之痛。
在他心中，父亲林荣光和恩师聂平生，都是他内心中最敬重，对他影响最深的人。
然而，他们二人接连离世，他却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身边。
每每想到这里，林牧野的心中就百感交集。
这是林牧野后悔了一辈子的事。
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他一直觉得，自己太对不起老师了。
“想什么呢？”
聂风华见林牧野一直看着田地发呆，不由得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老师了……”
林牧野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几分苦涩。
“怎么，还在为没能见他最后一面而难过？”
就在这时，聂风华突然转过头来，低声问道。
其实早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聂风华就发现了林牧野情绪上的异常。
他看向窗外的目光极为深邃，一时间想起了许多往事。
“其实，你也不用自责。”
“父亲在临走之前，还提起过你。”
听到这话，林牧野的眼神微动，缓缓开口问道：
“老师……提起过我？”
“他都说什么了？”
话刚问出来，林牧野便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
聂平生离开的时候，林牧野正在米国工作。
当时的林牧野已经给米国提供了大量的科研技术和手段。
甚至已经研制出了武器。
无论如何，当时老师对他，肯定会极为失望。
然而，聂风华却是开口道：
“放心吧，父亲一直都没有怪过你。”
“他非常相信你，相信你在背后一定会有苦衷。”
“他也从来没有怪过你没回来看看他。”
“在他心中，你一直都是他最优秀的学生……”
说到这里，聂风华的眼眶顿时变得微红。
虽然他父亲离世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
可每当想起当时的画面，都仿佛还是发生在昨天一般。
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向了数年前。
星城医院。
聂平生躺在病房之中，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聂风华一脸紧张的看着病床上的聂平生，心中五味杂陈。
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聂平生是急性肾衰竭引起的内脏功能急速下降。
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长时间的不间断工作，已经拖垮了他的身体。
现在的聂平生，是聂风华从记事开始以来，见过最平静的时候。
平日里，他要么在实验室，要么就在农田，从未真正的休息过。
可是……这一次休息过后，恐怕就再也没法忙碌起来了。
看着为大国操劳了一生的父亲，聂风华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野啊……”
就在这时，聂平生突然开口。
第一句话，就让聂风华脸上一滞。
“爸，是我。”
“小野他……还在米国学习呢。”
聂风华抿了抿嘴，不忍告诉聂平生关于林牧野的传闻。
他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
“要不要，我把他喊回来？”
聂风华心里清楚，他不可能能将林牧野喊回来。
但他知道，以自己父亲的性子，绝对不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聂平生缓缓开口道：
“不用了。”
“我还有多少时间？”
看着父亲平静的说出这种话，聂风华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
聂平生半闭着眼睛，淡然道：
“说实话。”
声音虽然虚弱，但威严感仍存。
“医生说，恐怕……不到一个月了。”
聂风华怎么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但聂平生的身体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出了隐患。
到现在，相当于彻底爆发。
这种因常年累积的病症急性发作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能救回来。
一个月，还是聂风华多说的。
实际上，医生告诉他的是不超过一周。
然而，聂平生听到这个消息，却是极为平静。
平静的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甚至有些害怕。
他慢慢开口道：
“网上关于小野的传闻，你看了吗？”
“……”
聂风华没有回答，但是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
“这么多年来，小野什么样，你应该是知道的。”
“如果连你都不信任他，那还会有谁能信任他？”
“这些，恐怕只是暂时的。”
“永远……不要主观的臆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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