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仙儿盯着长欢和东方玄夜握在一起的手,脸上的嫉妒一闪而过。
虽然眼底含着深深的鄙夷和轻视,却仰着精致的小脸天真地问道,
“听说楚长欢不是个傻子吗?傻子怎能为人治病啊?对了,今日一早,我便听下人议论,说楚长欢因性情暴躁殴打庶妹和下人,被楚将军府逐出家门,不知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这也太可怜了。以后不要说嫁人,怕是给人做妾都没人敢要啊。”
这话名为同情,实为贬斥。
这么美丽的少女,竟是一朵深藏不露的绿茶?
可惜了……
长欢淡淡扫过沈仙儿精致娇艳的小脸,不屑地笑了,
“仙儿小姐您说得都对,若是不对,经过悠悠众口错的也成了对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无论什么结果,反正我都没有辩解机会。不过呢,我嫁不嫁人,并不需要仙儿小姐您来操心。”
这话调侃中带着心酸,众人一下子沉默了。
东方玄夜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少女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眼底迸发出睿智的光芒,
“不过,无家可归并不代表我以后会成为流民,也不代表我必须给人做妾。我有手有脚能行医治病,养活自己绰绰有余。既如此,我还要男人干什么?”
门口的亦初听到她的话,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这少女怎能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
这世上的女子依附男人而活,怎能没有男人?
否则她将如何生存于世?
少女的美眸如璀璨的宝石,散发出星辰般的清辉,红唇扬起自信而张扬的笑意,
“就算我嫁不出去,也不会委屈自己当小妾。我所想要的,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他除了我,不能再有别人。”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室内,死一般的静。
众人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让他们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世上的女子,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夫亡从子。
若是被家族逐出家门断绝关系,怕是早就一根白绫吊死了自己。
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像她那般独立自信。
竟然说不要男人,而且永不为妾,还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东方玄夜满脸震撼地望着她,眼底波涛汹涌。
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仿佛被人撩拨,多了些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愫。
她的思想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如此与众不同。
仿佛自带光芒般熠熠生辉,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随着她的倩影移动。
真是个神秘而又奇特的女子,她体内的灵魂,到底来自何处呢?……
长欢若无其事地蹲下身,继续为东方玄夜按摩手指。
沈兰舟震感过后,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
“说得好,令在下佩服,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不让须眉。长欢姑娘,在下看好你哟。”
沈仙儿瞠目结舌,看怪物一样看着长欢,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本想让长欢出丑,没想到她竟如此伶牙利嘴能言善辩。
世人都说楚长欢又痴又傻,乃是不祥之人。
真人与传言竟如此不同?
沈仙儿越看长欢越不顺眼,那握在一起的手让她极不痛快。
沈兰舟饶有兴趣地盯着长欢不住按摩的小手,摇了摇扇子笑问,
“楚大夫,您这也是在为夜哥治病吗?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
“嗯,”长欢对沈兰舟倒是颇有好感,笑了笑解释道,
“这是按摩之法,王爷中毒后手脚麻木,多按一按症状会有所缓解。”
沈仙儿心里不忿,“蹬蹬蹬”来到东方玄夜身后。
伸出小手也要帮东方玄夜揉捏起肩颈,嘴里还不忘撒娇,
“夜哥哥,在家里,我也经常帮爹爹按的,爹爹还夸我按得舒服。我来帮你按一按,你若喜欢,以后我天天过来为你按摩。”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东方玄夜的肩膀,便听见他厉声呵斥道,
“仙儿,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自重。”
沈仙儿赌气地撅起小嘴,偏要给他按,
“为何楚长欢能为你按,我就不能?我偏要给你按。”
东方玄夜脸上乌云密布,极其不悦,
"亦初,将她请出去。"
亦初尴尬走上前,
"仙儿小姐,请你出去吧。"
沈仙儿讪讪地收回手,气鼓鼓道,
"不按就不按,这么生气干嘛,真是的,以前不让我碰,现在也不让我碰,以后也不碰你,行了吧?"
沈兰舟用扇子点了点沈仙儿的脑袋,
“你呀,又不是不知道,夜哥不喜女人碰触?楚大夫是大夫,当然和普通女子不一样。上次夜哥出事,你哭得死去活来,连我这个亲哥都要吃醋了,真是胳膊肘子向外拐,气死个人。”
沈仙儿“噗嗤”一声笑了,一脸娇羞地跺着小脚嗔道,
“你这个大坏蛋,不许和夜哥哥抢,否则我回去告诉爹爹责罚你。”
那洋洋得意的小眼神瞅着长欢,仿佛在向她暗戳戳地宣示主权。却自动忽略了某人眼底的不快和厌烦。
长欢可是吃过一次亏,不小心拿青春喂过狗的人。
对这种争风吃醋抢男人的戏码,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多赚点银子享受生活它不香吗?要狗男人干什么?
长欢目前最关心的,是如何想办法从夜王这里多支取点银子花,默默放开东方玄夜的手,
“好了,王爷您先休息,我去看看银针消好毒了没有。”
长欢退到火炉边,将小瓦罐提起来放在一边。
接着揭开盖子,用竹夹夹出煮了许久的纱布。
一层层打开纱布,露出里面用沸水消毒过的银针。
“楚大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银针?貌似很神奇的样子。”
沈兰舟屁颠屁颠跟上来,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从何处学来如此高深的医术?楚神医,我能拜你为师吗?”
长欢将消毒过的银针用干净的纱布包裹好,放进木头匣子里备用。
虽然用了点点心,但还是好饿,莞尔一笑,
“你堂堂科举状元跟我学医术,岂不是大材小用?我担心皇上会治我的罪呀。”
沈兰舟哈哈大笑,用扇子点了点她,
“楚大夫,没想到你竟如此有趣,哈哈哈……”
东方玄夜冷眼看着他们谈笑风生,脸上几乎能淬出冰碴子来。
沈仙儿心里来气,自己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穿衣沐浴均有下人伺候,连吃饭不想动手都有下人喂食,除了偶尔弹弹琴作作画,何曾干过低声下气伺候人的事?
她想为东方玄夜按摩,竟被他无情拒绝,心里来气。
见东方玄夜一直盯着长欢那边看,心里嫉妒得不行,愈发讨厌起楚长欢来。
沈仙儿瞅着东方玄夜那张冰块脸,脸上堆上甜美天真的笑容,
“夜哥哥,我真的会按摩,我就帮你按一下下好不好嘛。”
东方玄夜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冷冷地瞅了她一眼,
“本王向来不喜别人碰触,难道你不知道?非要让大家难堪吗?”
沈仙儿满腹委屈,眼圈通红哽咽道,
“好啦好啦人家以后不碰你就是。前段时间你……你不治身亡,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我几天几夜吃不下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躺在棺材中的样子。我从来未曾想过,我那么喜欢的夜哥哥,他竟然……不在了…….”
沈仙儿眨巴眨巴眼,极力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期望得到面前之人的关注。
然而,东方玄夜眼底满是疏离冷漠不耐烦。
东旭推门进来,轻声说道,
“王爷,兰舟公子,仙儿小姐,午膳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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