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灼的声音并不凌厉,然而在吴三耳中却无比刺耳。
对芹娘的惧意以及求生的欲望更是让他失去了分寸。
血红的双眼充满了杀意,原本倒下的身躯突然向一旁爬了过去,抱起角落的石头后迅速起身,如同恶毒的贼匪一般向萧云灼的砸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吴三愤恨的声音显得有些可怕。
小巷中过路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都惊住了。
吴三果然是疯了,这几日念念叨叨也就算了,现在竟然会袭击过路的行人!那么大的石头,若是砸在那小姑娘的脑袋上,立马就能要了人家的命啊!
有人惊呼,也有人连忙冲过来救人。
吴三瞄准了萧云灼,用了最大的力气,然而萧云灼迅速避开,轻而易举便躲了过去。
吴三踉跄了两下又转换方向,他已经迷了心智,不将萧云灼杀死都誓不罢休。
然而当他再次动手的时候,芹娘却绊住了他的脚。
在寻常人看来,他是自己没站稳当才来了个平地摔,毫无预兆,那脑袋直接磕在了手里的大石头上,登时便出了血。
吴三要杀人,这可是大事件。
很快便有百姓找来了官府的人。
“这吴三之前都好好的,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整日叫叫嚷嚷的,嘴里还大叫着芹娘呢!芹娘啊,就是他的大嫂,他大哥大嫂一家死得可惨了!”
“我们以前就怀疑他大哥一家子死得不正常,但吴三看上去也挺伤心的,官府更没抓人,咱们就没多想了,可现在看来,吴三没准真是杀人凶手!”
“对对对!我家就在隔壁,昨夜亲耳听到他说他大哥活该的!官爷啊,你们可得好好查啊,吴大一家真是好人,待人可温厚了!还有这个过路的小姑娘,幸亏躲得快,要不然刚才就被当场砸死了!”
“……”
前来的官差本以为只是一桩普通的伤人案子,京城百姓这么多,时不时便会有些寻仇的、闹事的,可这一听,竟还有旧杀人案牵扯在里头,顿时便警觉起来,连忙将吴三带走了。
萧云灼是受害者,也要跟去衙门一趟。
她不仅没有拒绝,而且脚步轻快地跟上了。
一旁芹娘的鬼魂还在吴三前头飘着,吴三现在阳气太弱,只要芹娘稍稍用点力,便能让吴三看到她的鬼样子,导致吴三被抓的时候还挣扎着大喊。
对于吴三这样的人,衙门若能处理,那是最好了。
萧云灼去了衙门之后,便成了一副老老实实的小可怜样,就像是被吓坏的普通路人,从她身上看不到一丝可疑之处。
她年纪小、神色无害,对着书吏将事实陈述之后,便可以走了,但要留下身份,方便以后问话。
只是当萧云灼将身份一托出,书吏愣了愣,有点不太信。
谁家的千金小姐会去那寻常的百姓巷溜达?
而且萧家……
他家大人……姓霍,好像和前仁安公萧家是有些亲戚关系的吧?
萧云灼在衙门等了等。
她乖巧地坐着,安安静静的样子好似没有任何棱角,只是那双眼睛时不时看向四周。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衙门里的官运官威也比地方强盛许多,衙门外头放着的、最寻常的石头神兽,都能震慑鬼魂的作用。
不过这地儿既干净,却又不完全干净。
这府衙极大,萧云灼进来的时候,感受着周边的气息,便能知道,哪边是文书库房哪边是刑房和牢房,尤其是牢房的位置,阴煞之气极重,但上头又被一股正气压制着,让那阴气无法散出半点。
但她这体质有吸引阴气的能力。
以至于牢房那边的气息在衙门里头涌动着,但又被这正衙四周的神兽所挡,无法靠近萧云灼半分。
不过今儿阴煞之气波动厉害,牢狱之中的囚徒们,应该会多摩擦矛盾。
这也是萧云灼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呆坐着的原因。
她时不时摸着自己随身带着的门主令和护身符。
过了一会儿,后堂走来两个身影。
二人都身穿便服,一个年纪大些,约有三十来岁,另一个……正是之前在孟家遇到的三王爷。
三王爷元尧,一身珠光宝气,自诩成熟,但实则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已。
他瞧着依旧有些放荡不羁,而且这大冷的天,手里竟拿着一把折扇,装出几分翩翩风度来,与时节很是不配。
“霍大人,你不用怀疑了,我上次在孟家瞧过这姑娘,萧二郎亲口承认的妹子!”三王爷一见她,手中折扇一拍,面露惊奇。
霍询对上萧云灼,审视地看了两眼。
霍家老太太是他亲姑姑。
所以这霍家的姑娘,也算是他的表侄女,正因如此,在这衙门遇上,他不得不过来瞧瞧,是不是被人冒充了……
正巧三王爷也在,一听说“萧家姑娘”,立即说自己认识,非要一起跟过来,三王爷平时最喜欢往衙门跑,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十分感兴趣,显然,这萧家表妹,在三王爷眼里,就属于这一类。
萧云灼也没给自己找麻烦,老老实实行了个礼。
不过这三王爷的眼神着实有点瘆人,看着她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眼里的好奇都要冒出来了。
“我姓霍,我们两家有亲,我算是你的长辈,你也可以叫我六表叔。”霍大人生得文雅,三十左右的年纪,愣是蓄起了两撇小胡子,给这张脸上增了一些年岁痕迹。
“您是府尹?”萧云灼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正是,我听说有个疯子拿着石头追杀你,可有受伤?”霍六叔也有几分担心道。
这丫头小的时候,他还抱过呢!
当时这孩子眉眼看上去有点像他姑姑,不过现在长大了,反倒不怎么像了,现在这样子,还挺乖巧,瞧着应该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没有。”萧云灼摇了摇头,心里还挺高兴,“那我以后能常来吗?”
衙门有人,办事儿显然更方便了!
霍六叔愣了一下,随后爽朗一笑:“当然可以!你回来之后,还没去霍家见见吧?咱们霍家人多,有些不在京城,不过家中也有与你年纪相仿的孩子,你小时候还和他们一起玩过呢,往后定要常来常往,便是来霍家多住些日子也是可以的!”
“我的意思是,我能常来衙门吗?”萧云灼厚着脸皮,“这里可真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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