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灼将这信看了一遍,看完之后,直接点燃烧了。
二哥的身体的确短寿,而萦琴师也是柔弱,如枯灯一座,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将他们的命送于这位古神医之手。
此人跟在凌西王身边,不知做过多少恶事,甚至如今到了京城,短短时间,但凡与夕照郡主相关的事儿,也都有古神医相帮,从这等人手中谋得好处?
她还不想早死呢。
且,二哥手中有一种续命养生的药丸子,日常用着,那身子骨瞧着羸弱,仿佛随时会死一样,但实际上,却还没到油尽灯枯之时。
她所求的是长寿,可二哥如今所求不在寿数上头。
许久之前,她便托了高升布坊的胡掌柜帮她寻找名医,为萦琴师治病,即便找到的大夫不如古神医这般厉害,可尽其能尽之事便可。
“萧大师,待官府抓到这等恶人,大刑伺候,还能不怕他不吐出药丸子来?”身边,还有鬼魂凑到跟前气汹汹地说道。
“夕照郡主身边的人,便是他主动送出的好东西,谁敢用?”萧云灼回了一句,“如此名震天下的神医,不会武功,却能躲这么多时日,就算没有我相帮,想要逃离京城只怕也不是难事儿,可他偏偏却找上了我,目究竟是救他自己的命还是要我的命,可不好说。”
松翠听着,脸色一变:“是啊大小姐,他要是真想活,为何不用这些东西去利诱衙门的人,那些人办事儿可比您方便多了。”
萧云灼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最近想来杀我的人可不少,谁又能保证古神医不是其中之一?这样的人远比其他杀手要危险得多,夕照郡主所用之毒都出自他手,若你我靠近他,纵使有些武功护身,也难保不会被毒物算计。”萧云灼说着,话音一转,又补充道:“就算他真的只求我帮忙救人,我也不能与他交易。”
莫说是一些药丸子,就是让她长生不老,她也不能应。
这个古神医已经害了不少人,将来活得越久,或许就会有越多的人因他而死。
若这人从她手中得救,那这因果可也有她一分,所以莫说他拿二哥和萦絮的生命来诱惑,便是将萧家一家子毒死,她依旧不可能出手。
她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能帮的人、能帮的事儿,她会不留余力,但不该出手的时候,她也能稳得住。
“只是可惜,一想到二公子和萦琴师的身体……”松翠惋惜了一声,“好好一个神医,真不知为何这般想不开,非要与那等歹人为伍。”
“身不由己、随波逐流都是借口,能办下这么多恶事的人,必是本身就恶的。”萧云灼也随口道了一声。
之后几日,萧云灼照旧做自己的事儿。
果然如信上所言,没多久古神医也被抓了。
当然,对于古神医,许多人对他的态度都极为复杂,因为此人医术极高,在凌西时,也有不少人请他帮忙治病,他医治的疑难杂症很多,颇有声望。
这等神医若这么死了,确实可惜。
此时,古神医人在牢狱之中,倒也怡然自得,看上去并无半点愁苦之色。
他与夕照郡主一样,来京城,走的都是必死之路。
凌西王病了许多年,如今对外说是病情未愈,但实际上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而他帮着凌西王的这些年,为他积累了许多人脉,那都是救命的恩情,等他一死,仗着这些恩情,凌西王便能得到不少财帛支持。
只是夕照郡主让他毒死萧云灼,这命令对他而言,却也难做。
这萧云灼……
他这一把老骨头,活了不少年了,见过无数人为了自己的亲眷不畏生死、苦求于他,包括他自己,也同样是受亲人所累,甘心沦为棋子,可偏偏,这萧云灼……是个狠心的。
入狱三日,他一直在等。
他受夕照郡主命令,特制了专门对付萧云灼的毒药。
这药乃是他从深入丛林,活捉毒物,好不容易炼出来的,只有一点点,东西虽少,可只要萧云灼出现,哪怕隔着牢门,他都让其瞬间中招,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
可惜啊,等不到来人。
自打入狱之后,古神医也被日日折磨着。
“想要我写下凌西王所犯下的罪书供词,那就……让萧云灼前来见老夫,只要见了她,老夫愿意将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招了。”古神医还在扛着。
一把老骨头,看上去还挺硬。
刑部接二连三审问不出什么,也很无奈,事情上报,没多久就到了萧云灼耳前。
凌西王境地之事,朝廷知道的太少了,最近抓到的那些属臣以及侍卫等人,多一知半解,朝廷这边知道的消息不全面,只能一点点拼凑。
但凡这人还有点用处,那就得榨干了再让他死。
“刑部那边请了好几遍,陛下也知道了,虽未明令请您过去一会,但您如此贪生怕死,也恐惹人非议。”薛镜实实在在地说道。
萧云灼抓到的人是不少,但确实也怂。
那些暗杀她的人,好些都没来得及行动便被逮着了,虽证明她有先见之明,可也同样证明,这人……很在乎自己的小命。
“真要我去?”萧云灼一脸认真,“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叫刑部那边选出几个与我年纪相当的死囚,让她们在前头替我顶着,等我算到自己无大凶之数时,我自然会露面。”
“……”薛镜张了张,真没见过这么……惜命的。
说她惜命吧,可她从前干得事儿,常常得罪人,便是陛下都被她气过许多次了……
薛镜吐了口气:“那属下去传话,亲自挑些人。”
“好。”萧云灼这回应的挺干脆。
她恨不得让人将那个古神医用一口大钟盖起来,这样更安全。
不过如此一来,对方说什么话也听得不清楚了……
刑部官员如此在乎古神医,可能想要的不只是凌西那边的消息,应该还有古神医手里的药方,哪怕对方是个恶人,可价值够大,就没那么容易死。
薛镜去安排死囚的时候,萧云灼没闲着,她将最近整理的、新历手稿的一部分交给了陛下。
她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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