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时，岳忻那点为数不多的酒意也散得差不多了。
路上静悄悄的，时而能看见加班至深夜才从公司大楼出来的打工人。
岳忻坐在副驾驶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谢丞晏今天没开音乐，两人不说话的时候车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谢老师，今天真的麻烦你了。”岳忻试图打破这奇怪的气氛。
“没关系，正好我也顺路。你助理的家人没事就好。”
“是啊，幸好问题不大。”
现在想想，岳忻还有点后怕。
谢丞晏道：“你跟你的助理关系很好。”
“是啊，原来我们团还没解散的时候她就在了。”说起这个，岳忻脸上渐渐浮出笑意。
“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她大学没有读完，出来打工也不省心，个别糟心队友还总是找些过分的事折腾她。本来以为她会逆来顺受下去，没想到有一天突然来了个大爆发。”
谢丞晏：“把老实人惹急眼了？”
岳忻点点头，“是啊，老实人可不是好惹的。最后吓得欺负她的人屁滚尿流地跑去跟公司告状，声泪俱下。那场面可是相当震撼。”
“看来是你极力要求把她留下了。”
“嗯。焦棠其实工作很麻利，脑筋也转得快。只不过那时候她年纪还小，对不喜欢的人阿谀奉承那套不来，也有点还没蜕变的小固执，所以才得罪了人。”
“事实证明，你的眼光很好。”
谢丞晏直言，丝毫没有掩饰对焦棠的夸赞。
在他看来，焦棠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助理。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客观条件限制，其实在别的职业上或许早就能有所成就。
可惜的是现在的社会，有些客观条件即使没那么重要，也还是要被他人苛求。
“那还用说，不愧是我。”
谢丞晏的话不仅是夸了焦棠，还夸了岳忻。
这让她有点得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不过说起助理，我有一件事很好奇。”
“什么事？”谢丞晏微微偏过头。
“U－ONES应该不止王逗一个助理吧，为什么每次在工作场合见到你，跟着你的都是他呢？是巧合还是别的理由。”
还以为她要问什么的谢丞晏，在听到王逗名字的时候莫名有点失望。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相比其他人我更愿意让他跟着，他应该也一样，可能觉得跟着我最省事吧。”
“这样啊。”岳忻表面点了点头，心里还是留了点其他可能。
之前王逗加了她的好友，可是时不常就会跟她吐槽他家魔王有多龟毛，也就是他能受得了这个脾气云云。
见她低头出神，谢丞晏深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会突然关注到王逗？”
“这个嘛……其实只是我个人的一个猜测，有点八卦，你要听吗？”
岳忻小心翼翼地歪着头，灵动的眼睛里放出的信号全都是“快说你想听”。
谢丞晏不过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忍着笑，“那你说说。”
“如果我的直觉没有出错的话，王逗应该是对我家小焦糖有点意思。对，就是那个意思。”
“所以呢？”谢丞晏冷言冷语，处变不惊的样子，似乎对这个猜测一点都不惊讶。
岳忻眼睛都睁大了，“连你都看出来了？！”
谢丞晏：“……”怎么他看起来很瞎吗？
“别的不说，你家王逗是真的把迂回战术打得明明白白。不是在焦棠那打听我的日程，就是在我这以问候之名，透露你的行踪。我看他是太想见小焦糖了。”
可惜，从刚刚那惊鸿一瞥来看，她觉得那个叫小夏的比王逗胜率要高。
“说起来我也有个事有点好奇。”
“嗯嗯，你说。”
岳忻虔诚地望着她，一副知无不言的样子。
“刚刚在餐厅，你说你没有告过白？”
“谢老师你听见了？”岳忻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别说是从餐厅门口的巧遇让她意外，她吃饭的时候压根就没注意到谢丞晏有出现过，谢丞晏居然都能听到她说话？？
这未免也太玄学了。
谢丞晏只是不咸不淡地点着头，似乎只是随意发问。
岳忻也没顾上多想这其中玄学的部分具体问题是出在哪，摆了摆手。
“真的没有，顶多就是大冒险的时候被迫跟陌生人表过白什么的。”
“大冒险？”谢丞晏眯着眼睛，一副想听的样子。
刚刚问过人家助理的问题，这会岳忻也不好说不便分享。
她稍稍回忆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大学时候的事了……”
提起往事，岳忻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那次是她跟朋友们在学校附近的烧烤店聚会。
席间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前面选真心话的人尺度都很大，她不想掉进这些损友的语言陷阱，就选择了大冒险。
万万没想到，损友给的指示居然是让她在路边找个陌生人真情告白，还要声泪俱下那种。
她在店门口蹲了十来分钟，好不容易才按照损友的要求，找到一个身材笔挺的貌似同龄的陌生人。
上学时候她也是勇过的，加上前面喝了两杯酒，脑子里正在发飘，都没多想就冲出去了……
她故意省去了一些细节，比如那人摘掉口罩后帅得她耳根子都红了，再比如印象里那人的声音很苏很好听，让她觉得那次表白赚到了等等……
“那之后呢？”谢丞晏的声音有些紧涩。
岳忻没注意到身边人表情的变化。
继续道：“之后，之后我记不太清。好像那人被吓到了，我也没等人家反应，赶紧就跑了。”
说着拍了拍胸脯，“也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人家以为我在骚扰报了警，或者是真的脑子一抽答应了，那得多尴尬啊。”
骚扰？脑子一抽？
很好。
谢丞晏无声冷笑，脸色早就变得比车外的冬夜还冷。
岳忻都没注意到这边的变化，自顾自地望着街边的路灯大开脑洞。
“我也是太年轻实诚，居然真的照做了，其实罚酒三杯直接躺倒也挺好的。”
“或者干脆找个漂亮妹妹告白，再来一记壁咚，那场面才叫真的大冒险。”
“……”
说了好一会，岳忻才意识到身边人的沉默。
回过头来时对上冰冷的侧脸，还没说完的话蓦地就卡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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