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平静自信的声音传遍了整片天空,回荡在整片弯折而起的世界当中。
听到这话,洛基下意识挑了下眉毛,对维克托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
“成神?你想成神?”
看着面前的维克托,洛基不禁嗤笑一声,嘴角勾起,嘲讽说道,
“维克托,你是觉得,神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吗?”
“多少人类穷极一生都无法触及神的领域,只能卡在六阶郁郁而终。”
这话倒是不假,在这个世界中,任何人所能够达到的极限等级也就只有六十九级,
也就是,六阶巅峰。
这是维克托亲眼所见。
再往上的话,那就不是人了。
虽然确实有些超越七十级甚至八十级的存在,如魔物深渊最底层的怪物,
但这并非是怪物们自身的实力。
而是魔物深渊本身的等级已经超越了七八十级的水准,诞生出了高等级的子嗣。
在某种意义上,能够无限产出高等级怪物的魔物深渊也可称之为“神”。
那些怪物,不过是它的召唤物而已。
能够将等级提升到七十级以上的,只有神才能做到。
如今,维克托竟妄图通过成神来阻止诸神黄昏?
别说,这确实是一个可能行得通的好办法。
毕竟,维克托本是胜利者,而诸神黄昏的终极目的也是清除所有神明。
如果胜利者成为了神,那诸神黄昏还能清除掉胜利者吗?
但如果他被清除,那不就意味着胜利者的失败?
实话说,洛基其实很想见证这一幕,
但遗憾的是,
“神的名字,我研究了一辈子。”
“但我从未听说过有某个神,是叫维克托的。”
洛基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似乎是在嘲讽维克托的异想天开。
他重新抬头看着维克托,看着对方那副充满自信的姿态,还是忍不住说道:
“这就是命运,只有获得正确的姓名,才能拥有名字所定的命运。”
“就像我为我的女儿取名为海拉一样。”
洛基转头望向天空中,那位站在船只上的半人半尸的女人。
他的眉头微沉,眼中不由自主地涌现出几分愧疚的波动。
“她是我唯一一个以人类身份生下的孩子,但就因为她名为‘海拉’。”
“正是这个名字,变成了这样不人不鬼的模样,无法逆转这一命运。”
“这曾让我有些后悔。”
洛基的声音变得微弱,几乎听不清楚。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止住了口。
而天空中,那被称为“海拉”的女人。
在听到洛基带有歉意意味的声音后,不禁低下了头,看向了她的“父亲”。
在犹豫片刻后,海拉停止了对灵魂的吸收,并异常地向洛基展现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尽管她的半张脸依旧骇人如同尸体,但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充满了谅解和安慰,
她似乎在安慰她那自责的父亲,并向他表达着:
如今,我变成这副模样,从未怪罪过您。
洛基向她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回过神来,对维克托淡淡地说道:
“很魔幻吧,在这个世界,名字就能决定一个人从出生到死的一切命运。”
“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之外,有一个和我们相同名字的人或是神,他们的姓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人熟知的。”
“而我等使用了他人姓名的神明,不过是将那位神进行过的经历重演一遍。”
洛基的声音不大,只有他面前的维克托和维嘉能清楚听到他的对话。
对洛基而言,这些话无需他人知晓。
其他人就算是听到了,他们也听不懂,
只有维克托。
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洛基就已经确定了下来。
维克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了解‘名字’这件事的人类,
所以有些事情,他只需要告诉维克托。
维克托自然会明白的。
而对维嘉来说,虽然她仍不完全理解名字与一个人的关系,
但看着洛基和维克托聊了这么多,她也大概理解了一些有关名字的意义。
听着洛基的话,维克托的眉头微皱,他感觉到这些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于是,他干脆对着洛基直接开口询问:
“卡俄斯,跟你什么关系?”
而在听到‘卡俄斯’这个名字时,
洛基的眼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惊诧。
他眉头一挑,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重新面带微笑,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提到那个名字了。”
他似乎在回忆什么,继续说道,
“说到底,他也是一个被‘名字’无缘无故的束缚,永无自由的可怜人。”
“就因为他是‘卡俄斯’,就要成为规则,遵守规则。”
说到这里,洛基叹了一口气,
“有些人紧抱名字,墨守成规。”
“有些人放弃名字,选择与世界对立。”
“至今无法安宁。”
说罢,洛基的目光扫向远方,凝视着被风雪笼罩的大地。
在那片无边的苍茫中,他看到了艾丽卡。
此刻,她的眼神紧锁着天空,面容紧张。
她的神情凝重,体内的元素魔力不断地游走凝聚,
似乎一旦看到维克托处于下风,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云霄,赶来支援。
洛基微微一笑,转而回头看向刚才宣称要成为“神”的维克托。
这道笑声,好似在嘲笑维克托的大言不惭。
“至于我们,就算知道姓名的意义又会如何?”
“最终,我们都一定会成为神名之下的牺牲者。”
别看神明外表光鲜,实际上,正因为他是洛基,他才对神明的种种了如指掌。
在这个世界的终章,每一位神明都注定会消逝,
无论诸神的黄昏是否降临。
如果洛基可以选择,他一定会选一个自由自在的名字。
说了那么多,他也并非是在劝告维克托能不当神就不当神,而是……
“即便你想成为神,你的名字有这个资格吗?”
这正是洛基想要表达的核心。
人人都想成神,但只有神自知,
他们成神并非因为不懈努力或是提升,而是他们的名字本身。
那是他们成神的真正原因。
在这个世界里,如果你能取名为宙斯,
那么,你就是神王宙斯。
但前提是,你能否成功拥有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世界不允许姓名重复,
所以哪怕取名叫宙斯,也大概率会因为该姓名已被占用然后提醒你换个名字。
不换?
那就死了重开呗。
而在成为神后,大概率只是重演那位神的经历,最终迎来诸神的黄昏,归于尽头。
“你可能觉得这很魔幻,很不公平,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
“这一切,正是这个世界的现实。”
洛基看着维克托,面色平静,
但他口中的话语,却足以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深深无力。
他们都是束缚在自我名字之下的牺牲品,又能谈什么违抗这个世界?
别忘了,上一个抛弃自己名字,不愿意承担名字意义的神明,如今已经不知换过多少代的继承人了。
最初的自然女神早已经死去。
而接下来那一代又一代的自然女神,也不过就是继承了自然女神的力量而已。
代代传承,而代代传承者必将被抹除。
区区神明,又如何能与这个世界抵抗?
“我承认你的强大,维克托,我承认你的名字可以战胜一切。”
“但也仅此而已了。”
说到这里,洛基的情绪变得更加淡然。
现在的他,相比之前的大法师形象,显得更加苍老,
胡须已脱落无踪,原本健全的牙齿也所剩无几,
皮肤干枯,紧贴着骨骼。
从头到尾,洛基的变化,宛若一个不愿接受现实的青年。
不甘屈服,奋力抗争到底,却最终意识到这抗争的失败是必然的。
在更高的存在眼中,他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场游戏。
每个人都被困在这场游戏中,永无超脱。
当来到人生的暮年,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于是,作为过来人的他,开始劝说那些同样想抗争的后人:
“放弃吧,胜利者。”
“这个世界已无皇帝,因此……”
“只需再等待片刻,即使是帝国之人,也将被这片风雪所吞没,被诸神黄昏的毁灭所埋葬。”
“你我都无法阻止。”
唉。
这一声叹息,透露出洛基所有的遗憾和无力。
可就在此时,
“无力阻止?那是你的无力。”
一道响亮却充满傲然的声音,从维克托口中响起。
听到这话,洛基怔住了。
他艰难地抬起年迈脆弱的脊柱,看向了维克托,看着维克托那无比自信的姿态。
“你要不想一想,为什么我能杀了宙斯,杀掉众神?”
洛基一听,猛的一愣。
的确,那些众神并没有在诸神黄昏之下陨落,而是被维克托一一抹除。
但这又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就是这个世界最特殊的人。”
维克托微微扬起面庞,双眸深邃。
一侧的眼瞳甚至还流淌着暗紫色的光纹,高傲地看着年迈的洛基,
看着整个弯折的世界,似乎从未将这个世界的一切放在眼里。
狂妄,傲慢。
“我想杀之人,必定送命。”
“我想救之人,必定得生。”
“我想行之事,无人能及。”
“同样,若我欲成神,亦无人能阻。”
维克托的手伸出,终于像是握住了某种力量一般,紧紧攥拳。
下一秒,紫黑色的魔力快速从他的眼中涌出,
化为数万道繁密的光纹围绕着他的身躯,紧贴在他的皮肤表面。
随后,在这片扭曲的世界中,流淌的黑暗似被召唤般迷离扑朔。
如同觉醒之躯,伸展着无边的轮廓。
不过片刻,一股深沉而凶猛的浓雾自黑暗中猛然涌出。
自下而上,迅速淹没了维克托所在的空间,也淹没了被光纹所笼罩的他的躯体。
嗡嗡声响彻空间,黑暗翻腾,雾气滚滚。
但很快,这片深黑的雾气褪去了躁动的伪装,
在一阵寂静之后,一道亮紫色的璀璨灵光赫然出现,光芒将其周围的黑暗彻底驱散。
呼——
此时,暗雾消退,深邃的黑暗归于沉寂。
原本由光纹笼罩的空间,也逐渐收敛光芒,归于平静。
但那密集的纹路仍旧刻满了维克托的身躯,穿过了他那异彩纷呈的衣衫。
维克托轻轻握紧手掌,眼中的淡漠更显凌厉。
漂浮在漆黑之中,仿佛无视了一切规则,无视了整个世界的束缚,
高傲至极。
“因为,我是这个世界最自由的——”
“‘玩家’。”
【维克托】
HP:999999/999999
MP:MAX/MAX
——
LV: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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