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腊月十八,大雪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路上的雪才融化的差不多了。
村里的人帮王赖子把他爹娘给下葬了。
也没个棺材,老两口用两张草席卷了就埋到了土里。
这老两口落得这样的下场,让整个大槐村的人心里都挺不是个滋味的。
不少人瞬间相似看淡了生死一般,觉得人生真是虚空, 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
人活这一辈子,到底是图什么呢?
老两口连个棺材都没有,两张草席草草下葬,什么也没落到。
送葬的时候,乔越非要缠着陆离要去看,陆离只能背着他去。
大宝他们也去了,他们是大的带着小的去的。
王赖子穿着一身孝服,头戴孝帽,抱着刻有他爹娘的牌位,一边走一边哭着喊:“爹啊,娘啊,儿子不孝啊,爹啊,娘啊,儿子没让你们享一天福啊……”
老王家的免辈都来送殡,个个手里都提着柳木棍,棍头还沾着黄表纸。
这是什么意思也没人知道,但他们这里的习俗就是这样,别人这样做他们也这样做呗,跟着大伙儿走,反正错不了,就算是错了,也不会只说他们的不是。
前头还有王赖子的堂兄扛着大大的招魂幡,几个侄女不管是出嫁的还是没出嫁的,也都穿着孝衣边走边哭。
乔越看着稀奇,瞪大了眯缝眼看的仔细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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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乔家这边刚被押送上路,就开始下雪了。
曹冲知道安国公和靖安侯府有仇,应该是安国公和靖安侯府老侯爷的恩恩怨怨。
具体的他也不是很清楚,年代太过于久远了,不过据说是靖安侯府不做人,抢了别人的心上人,却不好好珍惜,把心上人给磋磨死了。
安国公就是为他的心上人讨公道,所以看到靖安侯府的狗都觉得碍眼。
他领了差事前来捉人,倒不是因为他对安国公有多忠心,是因为想得一个往上爬的机会。
如果有机会可以再往上动一动,他能成为指挥使,那身份地位自然跟副指挥使不同。
来的时候他不觉得这件事有多难办,只是这会儿突然下雪了,而且那雪花大的有些吓人,他心里不由地敲起了鼓。
难不成真有雪灾?
乔知行私自囤积粮食和药材的事在京中已经传遍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严家的女婿,自然认为他站严家的立场。
所以,严家这是要做什么?
好在乔知行在行动前给皇上上了折子,解释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皇上提前知晓了此事,所以收到巡察御史的折子时没有那么生气。
况且他前段时间刚刚捣毁了荼蘼山的山匪,皇上特意写了一封圣旨表扬他,并且还赏赐了一些金银珠宝和田地。
他总不能前头刚赏赐过,后面又罚人家,所以弹劾乔知行的折子被一压再压。
可尽管如此,大朝会的时候还是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安国公一派的抓住这个机会不放,使劲地给严家泼脏水,那意思差点就没有明说严家要造反了。
但也有人认为乔知行虽然此举不妥,但却专门为民是好事,但是这样的先例不能开,必须要加以处罚。
当时皇上的态度也是有些耐人寻味的。
曹冲脑子转的很快,立刻想到了倘若清河县真的发生雪灾,乔知行不仅没罪,还立了大功,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功过相抵。
别看功过相抵,好像他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一样,但他之前在皇上面前就是露过脸的人,捣毁荼蘼山的山匪这是大功一件,虽然没有升官,但是将来这些都是他的政绩。
往后一旦有什么机会,皇上一定会第一个想起他来。
退一万步说,那些离奇的事他也听说了,之前他以为是乔知行找的蹩脚的借口,但现在真的下雪了,他心里就不那么确定了。
倘若真的会暴雪成灾,那就是真是上天的启示,那是顺应天意,他可开罪不起。
安国公得罪了靖安侯府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他可未必。
所以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他立刻吩咐手下的人给人松绑,又给他们递了热茶,允许他们添置棉衣。
乔知行一家人都有些讶异,不知道这位曹大人怎么突然对他们改变了态度。
不过这到底是一件好事。
从这一天开始,曹冲对待乔知行不敢像是对其他犯人一样对待乔家人,对他们多有照顾,一路上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不仅吃穿用度都没有少了他们的,住宿的时候也尽量让他们住的舒服一些。
并且一再为自己开脱,表示自己不过是奉命行事,有慢待的地方,还请他们多多包涵。
因为押解的官差对他们态度过好了,乔老太太和严氏都有一种他们不过是走个远亲的错觉。
尤其对严氏来说,回京就像是回娘家一样,心中竟然还生出了几分期待。
乔知行一直忧心忡忡,大冬天的赶路本身就很不合理,何况还下了大雪。
他担心母亲和夫人路上感染风寒,也担心年幼的女儿。
当他闺女是一天福都没享过,从出生就开始不受待见,被送到燕子山去,现在家里遭难的却要她回来陪着受难,心里真是愧疚的很。
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这可怎么办?
只不过,他们离开清河县之后,雪就没那么大了,继续往北上,竟然没有下雪。
雪竟然不是从北方下过来的,而是在这一带。
因此他们一路回京,也还算顺利。
曹冲将人给送到大理寺,交接人的时候,他刻意跟大理寺的人提到清河县大雪的事道:
“倘若真的有雪灾,这位乔大人不仅没有罪,还有功。”
这句话其实是在提醒大理寺的人不要得罪了乔知行,也是在卖大理寺一个人情,免得他们得罪了人。
说不定今天的人情,改天就能成为他的帮助也未尝可知。
能在大理寺任职,自然不是傻子,那牢头立刻将此事告诉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王方奉命查清此事,闻言立刻将乔知行给提出来问了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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