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有人烧纸钱是经常的事,不过这儿才捞起一具尸体,也算是凶案现场了,竟还有人敢来烧纸钱,关键还是个女的,方毅不得不感叹,这女人胆子可真大。
估计也是没看新闻,不知道这里昨天发生的事吧。
方毅兀自想着,也没打搅别人,自己寻了处还算宽敞的地方,然后一一将香烛纸钱摆弄起来。
“李先生,多亏了您,我才能这么快走出人生低谷,您的大恩大德,我是不会忘记的,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杀了您,就算知道也不打算给您报仇,但我内心还是感激您的......”
方毅一边将纸钱铺好,一边碎碎念着。
“今晚给您烧点东西,算是表示一下我的心意,希望您在天有灵,保佑我不要被追杀您的人找到......”方毅说着说着,突然感觉自己有点自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道:
“您也别怪我贪生怕死,毕竟我还有妹妹要养活呢,再说了,我身上有您的研究成果,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对不住您不是......”
自顾自的说了许多话,方毅总算将纸钱铺好,正准备点火时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带火......他不抽烟,所以没有随身携带打火机的习惯。
方毅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竟把这最关键的东西给忘了,看看周围,一个人没有,他不得不站起身,朝前面烧纸钱的那女子走了过去。
“大姐你好,我能借你的打火机用用么?”
走到女子身旁,方毅出言询问,女子身前已经燃起了火堆,所以方毅知道她必然是有打火机的。
这女人一直背对着方毅,闻言转过身来,方毅本以为这是个四五十的大妈,可对方转过来后,他发现自己竟看走眼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大晚上独自一人在阴风阵阵的河边烧纸钱的,竟然会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姑娘......
方毅眼睛瞪大了一圈,仔细打量了对方好几下,才确定自己没看花眼,确实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估摸着和言小蕊差不多的年龄......就是穿着有些老气,要不然方毅也不会误会。
“对不起啊,我还以为......”
知道对方不是大姐,方毅急忙道歉,不过女孩儿似乎并没有将这个称呼放在心上,摇了摇头,淡淡说了句“没关系”,然后将打火机递给方毅。
虽然河边没有灯,但在火光的映照下,方毅还是看出这女孩儿五官很精致,穿得是老气了点,但却掩不住容颜的秀美。
方毅接过打火机,道了声谢,心里却不禁嘀咕,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跑来河边烧纸钱,这胆子也忒大了。
点燃自己带来的香烛纸钱后,方毅又走过去将打火机还给女孩儿。
“谢谢。”
“不客气。”
接过打火机,女孩儿并没有看方毅,兀自蹲在地上,将一叠叠纸钱扔进火堆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火单,上面写了所祭拜之人的名字。
方毅正要离开,出于好奇,瞥眼看了下火单上的字。
只见上头写着:“亡父李明哲收。”
短短几个字,却让方毅脑袋“嗡”的一下,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你是李明哲的女儿?”
他惊声叫道。
女孩儿闻言,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方毅:
“你认识我爸爸?”
方毅刚想说认识,随即想起李明哲的死因,急忙摇头:“额.....不认识,新闻上看到过。”
方毅否认之后,又有些难以置信的道:
“你真是他女儿?”
女孩儿点头。
见到女孩儿神色认真,不像撒谎,方毅不得不相信她的话,毕竟在这种时候能来给李明哲烧纸钱的,除了自己,也只能是他亲人了。
一念及此,方毅心中不由感慨万千,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这儿碰到了李明哲的女儿,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李明哲竟然还有女儿,新闻上没说啊......
“你......”
方毅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可发出声音后,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或者说,该说什么。
见方毅说不认识自己父亲,女孩儿收回目光,将火单扔进了火堆中。
“我该走了。”
眼看纸钱已经烧完,她整理好垃圾后,站起身道。
“啊?”
方毅愣了半晌,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却发现女孩儿已经起身离开。
他伸了伸手,本想叫住对方,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自己叫住她干嘛呢?
发愣半晌,方毅都没想清楚自己该对她说什么,毕竟他都说不认识李明哲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女孩儿离去的背影,方毅跌宕的心情久久未能平复,李明哲竟然有女儿,还来祭奠他......这是他之前万万没想到的。
从对方年龄来看,多半是李明哲失踪前生下的,他失踪这么多年,突然被杀,也不知道在他临死之前,有没有见他女儿一面。
如果见了,会不会跟他女儿说点什么?他女儿会不会知道他是被谁杀的?
“老大,她在那儿!”
方毅正想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道莫名的声音,抬眼望去,只见河边堤坝上不知何时聚集了五个大汉,其中一人指着李明哲的女儿,兴奋的喊道。
在方毅的注视下,五人很快跑到女孩儿面前。
“你们是谁?”
大晚上的,任谁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朝自己跑过来都会吓一跳,女孩儿也不例外,她警惕的看着几人。
“你是李靖雯吧?怎么,你舅舅没跟你说么?”
五个大汉里,为首那人脸上有道疤,使得他看起来颇为凶狠,听了女孩儿的话,他冷笑着说道。
“说什么?”女孩儿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哼,你舅舅欠了我们钱还不上,把你抵给我们了。”
“什么?”
女孩儿花容失色,紧张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陈华那小子果然没骗我们,他长得脸跟个瓢似的,想不到外甥女儿这么漂亮,带回去打扮打扮,至少也是当台柱的料。”
见到女孩儿娇俏的模样,怯生生的惹人怜爱,刀疤脸身旁一人说道。
“那还等什么?把她带走啊!”
刀疤脸瞪了小弟一眼,那人会意,急忙上前要抓女孩儿。
“你别过来!”
女孩儿虽敢孤身一人来河边烧纸钱,但并不代表她胆子大,眼见对方冲过来,被吓得不轻,急忙后退。
“小丫头,我劝你最好乖乖的跟我走,不然,吃苦头的可是你。”刀疤脸冷笑着,一挥手,身后小弟立马上前,封锁了她的退路。
女孩儿见状,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干什么呢?”
一道正气凛然的喝声响起,方毅踱步走过来。
“谁他妈多管闲事啊?”
刀疤脸一脸不耐的循声看去,当看到方毅之后,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他妈的,又是你!?”
方毅也没想到,上午才揍了这刀疤脸,晚上竟然又见到了,真是冤家路窄。
“知道是我还不快滚!”
和刀疤脸在一起的几个大汉都是上午在自己手底下吃了苦头的,方毅自然不怕他们,径直走到李靖雯身边。
围着女孩儿的四个大汉见状,似是想起上午的情形,竟没一个敢拦着方毅,不仅如此,他们还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方毅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今天这事儿,他不得不管,毕竟刚才还对李明哲说着感激的话,转眼人家女儿遇到危险,他要是袖手旁观,那还是人么?
方毅可不想被雷劈。
“别怕。”
走到女孩儿身前,见她小脸煞白,方毅安慰道。
后者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有感激,也有疑惑。
“你怎么在这儿?”
方毅的出现让刀疤脸心情变得十分糟糕,上午的屈辱还没洗刷呢,谁知道晚上竟又碰到了这小子,原本依照他的脾性,上午吃了亏,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仇人,必是要报仇的,但是奈何,他这会儿带的小弟还没上午的多,想到方毅变态的身手,实在是不敢报仇,只是恨恨的看着对方问道。
“我在哪儿,你管得着么?”
方毅冷冷的盯着刀疤脸。
“别告诉我这女的跟你也有关系?”刀疤脸愤恨的问道。
“怎么?有意见?”方毅依旧冷冰冰的回答。
他嚣张的态度,让刀疤脸气得几欲抓狂,不过方毅可不在乎这些。
“我数到三,要嘛你自己从我面前消失,要嘛我送你一程。”
语气依旧平淡,可里头却包含着浓浓的威胁意味,说着,他竖起第一根手指:“一!”
“小子,你别欺人太甚!”
方毅实在太嚣张了,刀疤脸怒不可遏。
“二!”
“小子,上午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识相的赶紧滚蛋!”
“三!”
“好!”
就在方毅数到三,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刀疤脸突然大叫一声,然后满脸屈辱的盯着他,咬牙切齿:
“你他妈的,你给老子等着!接二连三破坏老子好事,你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的!我们走!”
见他说得义愤填膺,方毅还以为刀疤脸要拼死和自己一搏呢,直到听到最后三个字,他才晓得对方认了怂,不禁哑然失笑。
“好了,没事了。”
眼见刀疤脸带着几个小弟很快就消失了踪影,方毅转过头,对还惊魂未定的女孩儿道。
“谢......谢谢!”
见到那些凶神恶煞的坏蛋离开,女孩儿松了口气,忙对方毅表示感谢。
“不用谢,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方毅总算找到和女孩儿搭话的理由了,主动请缨道。
本以为受到惊吓的女孩儿肯定会答应他的提议,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拒绝了。
“不用麻烦了,谢谢你。”
女孩儿摇摇头,再次对方毅表示感谢后,快速的走了,方毅顿时傻眼。
“哎......”
对方是李明哲的女儿,方毅有些话想问她,本打算借送她回家的机会来提问,可是谁知道,对方竟不给他这个机会。
方毅扬扬手,还想再表示下自己的热心,可女孩儿已经走得很远了。
“难道我看起来很凶恶么?”
见到女孩儿头也不回的离开,很快就上了堤坝,方毅不禁质疑起自己的长相。
当摸了摸脸之后,他很自信肯定不是因为自己的长相问题对方才不要他送的。
那是什么原因?
从刚才短暂的交流来看,这女孩儿的性格似乎有些内向,并不愿和人多说话,想到这里,方毅不禁好奇,李明哲失踪这么多年,他女儿是怎么过的?
从她的穿着来看,方毅觉得对方生活恐怕不轻松。
刚才又听了刀疤脸的话,知道她好像遇到了难事,也不晓得要不要紧.......
种种疑惑堆积在心头,方毅思量片刻,考虑到对方毕竟是恩人之女,决定跟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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