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好想近距离围观大战八爪鱼的现场啊。
阿爸就在身边,应该能保障自己的安全吧?
徐木兰仔细评估了一番,觉得阿爸半数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小小的脚丫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
小小的身子失去了平衡,摇摇摆摆着倒了下来。
“哎呀~”
离得最近的文凌风先被牵连。
姐弟俩抱在一起继续往地上栽。
“啊呀~”
想要扶人的徐木松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三个娃娃抱成团齐齐往旁边倒。
“嗷嗷嗷啊啊啊啊嗷~”
刚将铲子塞到鱼身下的徐信芳腹背受敌。
那条原本应该死透透的臭肚鱼也找准了机会,及时出手。
用背上的毒鳍给胆大包天,竟敢觊觎自己美好躯体的人类送上了毫不留情的一针。
……
虽然大人总说,小孩没腰又没颈,不会酸,也不会痛。
但根据徐木兰短短四年多的人生经验,这个说法是不正确的。
就算是小孩子,低着头在地上蹲太久以后,也会变得乱七八糟。
脖子上面,除了顶着一颗看得见的脑袋,还会顶着一颗看不见的大椰子。
腰的位置,不再是一节一节的骨头,而是连成了一块硬挺挺的床板。
腿脚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腿上扎满了看不见的刺,鞋里塞满了看不见的沙。
总而言之,就是浑身上下哪里都难受。
她想,孙大圣被压在五行山下时,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大圣就是大圣,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自己只蹲了一下下,就已经受不住,要缓好久才能慢慢挪。
要是一时大意没立稳,就会像刚才那样,分分钟趴在地上变青蛙。
可他被压在里面足足五百年,居然能一出来就立刻活蹦乱跳。
嗯……
孙大圣高兴时的蹦蹦跳跳,跟阿爸吃痛时的蹦蹦跳跳,应该是不太一样吧?
虽然脑子里在到处跑马车,但作为害阿爸受伤的罪魁祸首,徐木兰现在是真的好内疚、好心虚。
她是一时太兴奋,才会忘记自己刚才已经在地上蹲了很久很久。
作为害伯爹/姑丈受伤的帮凶,徐木松和文凌风同样好心虚、好内疚。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反应不及,都忘记有人在后面。
不然,就会往边上一点的地方倒了。
“没关系,不关你们的事,纯属意外。也不用太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作为案发现场唯一的目击者,文夕见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刚才发生的一切。
整个过程真的是既离奇又顺畅。
大概是芳芳今天注定要有这一劫吧。
她憋着笑,一边安慰吓到惊慌失措的孩子们,一边安抚痛到满脸狰狞的丈夫。
“来,我先看看什么情况。有刺断在里面吗?”
“应该没有。”
徐信芳咬牙忍住哀嚎的冲动,故作淡定地将手指交给妻子挤血。
阿妈耶,真的好痛,是钻心锥骨一样的痛。
好想跟小时候一样,抱着夕姐哇哇哇的哭。
但是几个孩子都在旁边眼也不眨地盯着看。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如果自己现在敢掉一滴眼泪,不出两天,这件事肯定连洞里的穿山甲都知道。
“确实没有刺,运气不算太差。”
文夕见拍拍丈夫的肩膀,努力端正脸色。
苍天可鉴,她真的没有在看笑话,就是有点压不住嘴角。
“你等着,我去捡个椰子壳什么的来,让孩子们撒泡尿给你浸伤口。”
作为海边长大的渔家儿女,被海鱼扎到,是再常见不过的情况了。
有的鱼比较毒,比如金鼓,又比如臭肚。
被它们扎到以后,确实是很痛很痒。
而且,往往要难受个大半天到一天,才能好起来。
这种时候,哭爹喊娘是没有用的。
先放毒血,再想办法减轻伤痛,才是正解。
镇痛解毒的方法倒也不复杂,用身体可以承受的高温烫伤处就行。
如果是暑天正午时分,沙子被太阳晒得烫烫的,可以直接把伤口埋进去。
要是沙子不够热,但身上带了火柴,就地生个火来烤伤口也可以。
再不济,撒泡热尿盛在椰子壳或者是贝壳里,把伤口泡一泡,同样行得通。
现在时间还早,沙子都没被烤热,第一个方法排除。
他们夫妻两个都不抽烟,没事自然也不会揣着火柴在身上。
这可是要花钱买的东西,万一丢了多心痛,所以第二个方法也排除。
前两个都排除,那就只剩下第三个方法啰。
大家都说童子尿好,说不定解毒效果会更好呢。
“鲎壳,我有,不用找。”
徐木松举手,刚才捡蟹时,他正好看到一只完整的鲎壳。
本来是想带回家,送给石坑尾婆当饭勺的。
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只能先给伯爹用了。
大大的鲎壳往地上一放,三个小家伙熟练地排好队,就要脱裤子轮流往里尿尿。
“不用了,阿婆家里有烧好的热水,我回去泡那个。鲎壳就留给石坑尾婆用吧。
夕姐,你不用跟来了,留在这里把孩子们看住就行,我可以把朝弟叫起来帮忙。”
徐信芳语气很虚弱,态度却很坚定。
他只是被扎到手指,又不是被扎到脑干。
丈母娘家就在百米开外,热水都是现成的。
他脑子得是有多不清醒,才会在这里泡尿啊。
“能跑这么快,阿爸应该还好,没有很痛。”
徐木兰看着那道咻地飞进屋的身影,呼出了好长一口气。
听阿爸叫那么惨,吓得她的心都快从嘴巴里蹦出来啦!
其实,她之前看过很多次阿婆抓鱼。
不管有刺还是没刺,通通都是直接上手的。
不用铲,不用夹,也没有手套,半点不怕痛的样子。
问过以后才知道,被扎的次数多了,会慢慢产生免疫力,就不怎么怕扎了。
哪怕真的被刺到,顶多也就是痛几秒钟的事情。
阿爸小时候没少跟阿妈在海边玩,应该也被扎过挺多次的。
现在即便痛,应该都不至于太痛,也不会痛很久吧。
文夕见听着女儿貌似很有道理的分析,神色微妙。
这个……并不是。
芳芳小时候是个爱哭的娇气包。
很爱干净,胆子很小,还很惜命。
就算是常常在海边玩,又总遇见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因为够小心,受伤的次数并不多。
在她的记忆里,他好像真没怎么被鱼扎过。
刚才被扎那一下,绝对够喝好几壶。
也就是爱面子,才没好意思在孩子面前掉眼泪。
估计是要留到夜里,等妚草睡着了再来找自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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