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么感觉?恐怕没人能说的清楚。
殷萱蝶只觉得胸膛一热,又好似空了一块。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每一个毛孔的舒张,每一寸肉体被撕碎,却没有痛感。
意识逐渐飞上天空,她好像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在被一点点吞食。
无数的回忆在眼前闪过,温柔的妈妈,待她真诚的夏曦、乃至硬生生把她拉出秘境让她休息的林弥,都在她眼前闪过。
离开的路上,她似乎并不孤单。
忽然,所有的回忆与美景都离她而去,疯狂倒退,她陷入了一片黑暗。
宛若深渊的不明之地,像是一片没有丝毫光亮的阴暗湖沼。
她的意识动弹不得,一种窒息感充斥脑海。
她在下沉,永无止尽的下沉,意识逐渐模糊,过往一切,皆消散如烟。
……
床榻上,一双眼睛倏然睁开。
“呼…呼…”
殷萱蝶眼睛瞪大,看着周围,这不是她租住的小屋吗,她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重生?时光倒流?还是死亡之后的幻想?
她内心惊疑不定,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说…这里是口口相传的阴间?
这阳光……也太充足了吧?
“你醒了?”
殷萱蝶猛然回头,只见床头的沙发上,林弥和夏曦正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弥喝了一口茶,淡然说道:“别想了,你还活着”
殷萱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目光转向一直看着她的夏曦,抿了抿嘴,轻声说道:“是你吗?夏曦…”
“是我”
夏曦点头应道。
殷萱蝶却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我也是精神系,你的幻境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如果是在你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再加上精神系的高阶武技乃至炼金道具呢?”
林弥摩挲着手中的一次性茶杯,轻声道。
殷萱蝶愣了愣,好半晌才回过了神,低头苦笑一声。
“原来是这样吗?”
深吸了一口气,她叹道:“所以…你们都听见了?”
林弥两人点点头,没有否认。
“小蝶,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未来才刚刚开始,如果你不在了,殷姨她…恐怕也承受不住”
说起自己的妈妈,殷萱蝶又低下了头:“我…愧对妈妈的教导,那些事,她还不知道…”
林弥看了夏曦一眼,夏曦会意,从一旁拿起手机,递给了殷萱蝶。
电话那头,隐隐有着抽泣声。
“小蝶,妈妈不怪你,是妈妈不好,别想不开好不好…”
“妈…”
殷萱蝶压抑的情绪如山崩海啸一般涌出,林弥摇头叹了一声,却有些羡慕,转身和夏曦一起离开了房间。
半小时后才重新走进来。
殷萱蝶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你已经死过一回了,从今往后,好好活下去吧…”
殷萱蝶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样的人,哪里有什么地方需要我…”
林弥眉头微皱:“你母亲需要,这个世界也需要,很快,你就知道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林弥打开门,一个身穿朴素衣裳的温和老者走了进来。
对着林弥二人点点头道:“我都知道了,接下来的事,便由我来说吧”
随即,老者在几人的注视下,说出了关于星妖的真相。
夏曦早先在自己家里,已经知道了模糊的消息,因此听闻过后,仅仅只有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接受了。
倒是对林弥有些好奇,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如果他不知道,又为何专程找来樛木大学的使者?
殷萱蝶则是张着嘴巴,有一种世界忽然变了的荒诞感。
“所以…这么多年来,元夏都在隐瞒这件事?”
“不是隐瞒,而是保护你们,孩子,你们才是未来,过早接触这些信息,对你们有害无利”
又聊了一会,殷萱蝶才接受了这个消息,老者见她精神不佳,还特意施展灵能安抚了一番。
随后才温和一笑,留下樛木大学的通知书和一些资源,便离开了。
床榻上,殷萱蝶陷入沉默。
只觉得自己似乎还在幻境中,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但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未来扑朔迷离,殷姨在哪里都不会安全,殷萱蝶,你的想法呢?”
林弥望着殷萱蝶的眼睛,殷萱蝶也抬起头,和林弥对视。
忽的,她笑了,灿若夏花。
“你还真有一个少年天骄的模样呢…”
“过奖”
吐了口气,殷萱蝶低垂眼眸,轻声道:“死亡的感觉,就像一切可恨可爱的事物,都一刹那离我远去,既然我已经死过一次,那…”
“以后的我,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林弥嘴角轻扬,事情成了。
他林某人又为元夏救回来一个天才,下次遇到李道成,他可得好好说道说道,这不得狠狠夸自己两句?
夏曦如释重负,坐到殷萱蝶身边安慰道:“我也从来没怪过你,路还很长,慢慢走就是”
“…谢谢你…夏曦”
感受着自己身上充盈的生机,那些刺骨的疼痛也消失不见,殷萱蝶抬头疑惑问道:“先前…是你们治好我的吗?”
夏曦笑了笑,道:“解毒丹我这里备着,至于你身上的伤…”
她扭头看向林弥,殷萱蝶愣了下,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不知何时被换了。
顿时也望向林弥,似乎想到了什么,脸颊飞上一抹霞红。
林弥抬手打住她的胡思乱想,“诶,衣服不是我换的啊,是夏曦换的,我只是找来了一个治疗系的医生…”
“对了,医生也是女的!”
闻言,殷萱蝶笑了笑,想起身,却被两人阻止了,只好对林弥颔首道:“谢谢你…”
摆了摆手,林弥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好好活着吧,生命是可贵的,你要是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以联系樛木大学,他们会安排人带你先去大学…”
殷萱蝶想了想,这样也好,就当是告别过去了。
“麻烦你了…”
“小事”
林弥摊摊手:“正好你先行一步,帮我们探探消息,过段时间我们就到。”
“好,没问题!”
等樛木的老师来了以后,查看了一下殷萱蝶的状态。
已经基本无碍。
“那我就先带她去学校了,林弥同学,你们也可以提前入校,地址就在通知书上,江南省杭城,到了之后打个电话,会有人接应你们的”
告别之后,老师带着殷萱蝶离开小屋,林弥也和夏曦朝着另一个方向往回赶去。
唐姐和任山黄梦三人还在等着他们呢。
路上,注意到林弥有些沉默,夏曦思索片刻后,问道:“你在想什么事情吗?”
思绪被拉回,林弥淡笑着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夏曦有些不解。
“成年之前,我们看到的世界,是不完全的,是片面的真”
“刚刚殷萱蝶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通过你的折镜之术我也看见了,几乎以假乱真”
还有一句话林弥没说,青禹城里,还有许多生活在被编织过后的世界里的人…
“这个世界有多少是真的呢?或许不过是大梦一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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