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是难以言喻的事,在看过柏鸿山拿出的亲子鉴定书后,南鸳轻轻吐了口气。
原来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
她在北方一个贫瘠的县城长到十七岁。
小时候也曾问过那个女人,为什么就她没有爸爸。
那个女人咬牙切齿的说对方死了,有时候说是车祸死的,有时候说是癌症死的。
南鸳知道这叫因爱生恨。
这会儿见到柏鸿山,南鸳就想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柏鸿上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和你妈妈认识的时候,已经结了婚,她非要生下你,想挟我离婚,后来我们就没有联系了。”
其实他那时候没有结婚,南鸳是他第一个孩子。
但是结婚讲求门当户对,南鸳的母亲想借孩子上位,简直是异想天开。
如今柏鸿山有妻有女生活美满,他更爱从小宠大的女儿柏芷。
南鸳忍不住攥紧手指,掌心曾被烟头烫过留下的瘢痕被指甲死死掐住:“所以我是私生女,你骗了她?”
柏鸿山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不算骗,那时候年轻,说好了只是暂时交个朋友。”
南鸳确定柏鸿山在撒谎,她站起来:“那就这样吧。”
虽然那个女人对她不算好,平常非打即骂,甚至临死还让她滚的远远的,但养育之恩在前,南鸳不会和柏鸿山再有来往。
柏鸿山拦住南鸳:“小鸳,其实爸爸也不想打扰你的生活,爸爸有事求你。”
几个月前因为政策的变动,柏家接连损失了好几个项目,柏氏因此周转不灵,面临崩盘。
柏鸿山一筹莫展时,有人建议他攀高枝。
原来他的女儿柏芷长相和魏氏集团掌舵人魏聿谨的心上人苏玥,有几分相似。
苏玥是个小提琴家,常年在国外。
魏聿谨和苏玥闹了矛盾,放话再也不会多看苏玥一眼。
许多人就动了心思。
男人么,喜好的往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
苏家势大,如果将来苏玥追究,站在魏聿谨身边的女孩儿肯定会倒霉。
柏鸿山舍不得爱女,想到他还有一个女儿,没想到南鸳比柏芷更好看,和苏玥也更相似。
这件事是上天保佑。
和魏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比,资产几十亿的柏家,对方伸伸手就能捞起来。
柏鸿山恳求道:“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小鸳,你就答应爸爸吧,不用很久,也许三五个月对方就腻了。”
南鸳就知道,她果然没什么好运气。
只是把她送给一个陌生男人当玩物,还是个替代品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这未免过于荒诞。
她那点见到亲生父亲的微末忐忑,彻底散了。
南鸳摇头:“生我的人已经去世,你没有养过我,我不欠你的。你的要求我不答应,以后不要再见了。”
说起来,倒真有一个人养过她。
那个女人去世是在南鸳考上刚刚大学。
有个好心人资助了南鸳大学四年的生活费,让她好好读书。
南鸳每年都将考试成绩和各种奖状寄给对方,证明没有辜负对方的善心,可惜对方一直不见她。
柏鸿山没想到南鸳看着柔弱内敛,竟然这么绝情。
幸好他早有准备。
他从椅子上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南鸳曾经寄出去的奖状和感谢信。
这东西一直是秘书收着,柏鸿山从来没看过。
要不是那女人临终前打电话来,说他要是不支撑南鸳念书,做鬼都不会放过他,柏鸿山压根不知道,南鸳竟考上了国内最好的艺术院校。
柏鸿山理直气壮的道:“谁说我没有养过你,小鸳,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南鸳离开时带着自己曾经寄出去的东西,还有被硬塞的,魏聿谨的一些资料。
她说要考虑考虑。
但是这不过是托词。
南鸳只是暂时无法面对一心感激的恩人,是如今要将自己当礼物送人的亲生父亲。
南鸳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待着。
出租屋是合租。
她奢侈的在酒店开了一间房,买了些啤酒,订了平时舍不得吃的外卖,闷不吭声的填饱肚子。
对天大的事,吃饱喝足也就是小事了。
第二天一早有电话进来。
是个陌生号。
南鸳习惯接这样的号码,主要是怕错过剧组的邀约。
打电话的不是剧组,是南鸳的前男友郑攸。
郑攸得意洋洋:“南鸳,做人还是要现实一些,离了我你还能找到什么好货色?再说了,我当初也是为你好。我现在已经签了公司,还进了剧组,男四号......”
南鸳目光落在地毯上的一张照片上:“我有男朋友了,他有钱有势长的还帅,你死心吧。”
如果和魏聿谨在一起,最起码学校不会再阻挠她的工作了吧。
郑攸好像被踩到尾巴一样:“你敢交男朋友!是谁?你们上床了?和我装的冰清玉洁......”
他当然知道,只要南鸳想,有的是人排着队捧她。
南鸳挂了电话,拉黑了对方。
她和郑攸闹翻是在大学毕业后不到一周,对方说带她去见朋友,介绍个戏拍,没想到是去饭局,而她是饭局的点心。
南鸳跑了。
郑攸大概因此吃了亏,放话要南鸳好看。
郑攸的亲戚是学校的老师,南鸳虽然是优秀毕业生,却因此借不到学校的资源,只能在网剧打转。
南鸳没有男朋友,但郑攸的出现是最后一根稻草,催促她下了决定。
南鸳捡起地上的照片。
照片最中央众星拱月一般被围着的男人,西装革履眉目冷峭,那张绷着的俊脸比郑攸强的多。
下定决心,南鸳心态就稳了。
她去商场吃了火锅,打了飞镖,看了电影,最后去打印店打印了一份父女断绝关系的协议书。
南鸳对脸色难看的柏鸿山道:“你养了我四年,我帮你这一回,以后两不相欠。”
四天后的一个下午,南鸳在一家餐厅见到了魏聿谨。
柏鸿山殷勤凑过去,不知和魏聿谨说了什么,那个身量高大眉目冷峻的男人,视线就落到了南鸳身上。
那种视线不是喜欢也不是讨厌,像在看猫猫狗狗,居高临下冷漠无情。
南鸳被魏聿谨的视线压迫到,微微垂下眼。
魏聿谨不知跟柏鸿山说了什么,柏鸿山激动的脸泛红光,南鸳知道这件事算是了了。
她终于还是成为了一个人。
南鸳上了魏聿谨的车。
对方气场太强大,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只靠着窗坐着,把自己当成一个摆件。
小说里都这么写的,她目前的身份地位,就是个摆件。
冷不丁听魏聿谨问:“自愿的?”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种天然的冷感,好听中透着不可冒犯。
南鸳点点头:“是,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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