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琛知道苏若瑶看似淡然,对罗煜飞的话,或许会在意。
他赶紧接话,分散众人的注意力。
“能否达成一致,关键还是要看你的诚意有多少,不要试图敷衍了事,真心付出,才能达到你的目的。”
黎睿也收起刚才的玩世不恭,郑重地补充道。
“罗煜飞,我们并不是非你不可,如果不是为了瑶瑶和秀丽,你以为,你们还能藏身在画廊里?”
他,黎睿的妹妹,岂能任人欺负。
罗煜飞丝毫不惊讶,他们知道自己的藏身地。
这才是,罗家真正的强大势力,也是他说这么多废话,在等的承诺!
他满含希冀地看着苏若瑶,语带恳求。
“瑶瑶,如果你介意那场车祸,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我母亲,她,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她对你,还算不错,对不对?”
罗煜飞最后几句话,带着莫名的心虚。
到底让慕景琛一语中的,他在利用苏若瑶的善良,道德绑架。
良久,没有等到苏若瑶回答,他抬起头,双眼满含血丝,连带着眼眶都红了。
“瑶瑶,请看在她对你......”
看到慕景琛脸上的笑容,明明是很温和很清爽,但莫名就是觉得,慕景琛笑容背后全是讽刺。
他的语气萎顿,为了母亲,不得不提,“还不错的份上,你搭把手,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罗煜飞知道,在罗家,能救母亲的,只有为数不多几人。
以罗文云对苏若瑶的疼爱,她绝对是其中之一。
慕景琛就知道他会用道德绑架这招,“罗煜飞,不要卖惨,这招对我们不管用。”
“你母亲受苦,并不是瑶瑶造成的,她想管,只是因为她心善,可这不是她的义务。”
罗煜飞眼角含泪,“我知道,所以我会心存感激。”
苏若瑶听他提起古升笙,想到慕景琛替自己受得那一棍,至今仍有痕迹。
怎么都要让她儿子也感受一下担惊受怕的感觉,才能解气。
苏若瑶在心里默默吐槽,她就是这么护短,尤其,那人还是她的慕先生。
此时,见罗煜飞愿意为母亲放弃尊严和骄傲,心底深处深受触动。
苏若瑶报复的小心思有些松动,她的神色没有任何波澜,慢声细语道,“任何事?包括,除掉罗礼磊?”
罗煜飞听到事关罗礼磊,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回道。
“如果你们担心罗礼磊出事,我会报复,我可以亲自动手。”
看众人都盯着自己,他脸上闪过嘲弄,一字一顿地说,“了结那个畜生,绝不眨眼。”
苏若瑶和慕景琛对视,清楚罗煜飞对罗礼磊已经没有父子感情。
当初,罗礼磊对古升笙母子的冷酷无情,到底将儿子对他的孺慕之情,消耗殆尽。
苏若瑶轻叹一口气,下巴微微扬起,“单纯打打杀杀的事,我们不会找上你。”
罗煜飞沉默半晌,几次欲言又止,随后又无奈叹息,“我会把肖鹤云针对罗礼磊的计划,告诉你们。”
黎睿修长的眉毛微挑,整张脸尊贵而矜持,慵懒随意地斜倚在沙发上,长腿优雅地交叠着。
“五少,肖鹤云对你,可不会迟疑,妇人之仁,只会拖后腿。”
罗煜飞只简单地“哦”做出回应,态度却有淡淡的不满。
慕景琛清楚自家媳妇为什么会折磨罗煜飞,她在介意的是他,心中莫名感动。
苏若瑶窝在沙发里,像只休憩的小猫,但仔细看她眼中的利芒,却更像是只睥睨一切的猎豹。
即便在昏暗的房间里,硬是让她衬出几分王后大殿的意思,不过是半眯着眼一副人畜无害的姿态,却还是让人无法放松警惕。
他凑过去低语,带着惯有的温和散漫,“媳妇,我替你受下那一棍,能不能今晚多来一次?”
他冲她偏头而笑,侧颜上的笑容分外明朗。
在明暗交织的包厢里,笑靥间,荡漾着繁花盛开的明媚之色,空气里仿佛也浮动着馨香,令苏若瑶动容。
苏若瑶暗骂慕景琛妖孽,又在她这里卖弄色相。
看见他这酒吧头牌的样子,苏若瑶挑眉,起身朝他的方向靠了靠,薄唇轻启,语气很随意,却有威慑力,“滚。”
慕狐狸扁扁嘴,见好就收。
慕景琛知道媳妇刚才心软了,那就让他来做这个恶人吧!
他伸了个懒腰,神色淡淡,语调是惯有的慢条斯理。
“哦~那如果,我要求三婶亲自动手呢?这样,我们才有理由放她出来。”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神色各异。
罗煜飞陡增阴戾之色,浑身散发着阴狠的气息。
他面色阴沉,眼神冰冷,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低气场。
他微微喘着气,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
好半晌,罗煜飞压下心底的暴虐,黑眸一眯,“慕景琛,你这是在耍我。”
慕景琛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做出请的动作。
“我相信,你的能力,不止这些吧?”
他真诚的面容,口吻温和有礼,深邃的黑眸中,却露出一丝试探。
罗煜飞因他一句话,彻底平静,语调却满是悲戚。
“慕景琛,你不必试探我,我母亲在你们手中,害怕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他松开怀里的人,将还燃着香烟摁在烟灰缸里慢慢捻灭,又拿起桌上还未喝完的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
酒杯里的冰块在暖黄色灯光照射下,显得愈发晶莹剔透,映照出的冷光不断流转。
它们碰撞玻璃壁发出声声清脆回响,冲淡了这片静寂所带来的尴尬。
罗煜飞借着酒劲,决定将心底的最深处的,他深藏的软肋说出来。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起身,脸色郑重地对众人说道,“实不相瞒,我妈是我最后的底线。”
“至于罗礼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转头看向慕景琛,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信不信,随你。”
这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对自己父亲的处决,全然不管其余人复杂的心思。
汪秀丽想到他曾经的伤,面露不忍,紧咬唇角,眼睛瞥向苏若瑶。
罗煜飞一直在关注着汪秀丽。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复杂的眸光中有同情,有怜悯,有歉疚,有儿时陪伴的情谊,亦有压抑着的隐痛。
唯独,没有看周念和黎睿时,那份缱绻柔情。
他心头一窒,那段刻意忽略的过去,全部涌入脑海中。
苏若瑶清楚地看到,原本神色淡然的罗煜飞,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布满恨意……
罗煜飞想到童年时期的遭遇,瞬间惨白了脸。
自从周洋洋怀孕,很长一段时间,罗礼磊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
周洋洋借助罗礼磊的保镖,趁古声笙住院,将他带到别墅。
地下室里,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稚嫩却倔强的脸上,眼中全是惊恐和茫然。
周洋洋扬起手中的鞭子,抽在他身上。
十几岁的罗煜飞已经在练习武术,制服周洋洋完全不在话下,却因母亲,不敢反抗。
生怕周洋洋会这样对待母亲。
被鞭子狠抽,火辣辣的痛感席卷他全身,罗煜飞尽量蜷缩着身子,双手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
每次的躲闪,都会换来更密密麻麻的抽打,他紧咬嘴唇,闷声哼叫。
渐渐地,他连起身躲避的力气都没了。
罗煜飞满眼嫉恨,暗暗发誓,只要有机会,定要周洋洋付出惨痛代价。
那时,他并不知道,这场噩梦般的遭遇会持续半年。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度秒如年。
周洋洋简直就是变态,只有累了,才会扔下手中的鞭子或棍子。
罗煜飞以为挨打之后,苦难就会结束。
至少,会给他恢复伤口的时间,周洋洋却连喘息的机会都没给。
她身旁的保镖,单手将罗煜飞拎起,掐住他的脖子,一次次让他体会死亡带来的恐惧。
不止是从身体上打垮,还要从心理上,将他打倒。
罗煜飞努力踮起脚,减轻脖子上的不适感。
坚硬的墙和背部撞击在一起,本就受伤的背巨疼,霎那间袭满全身。
他紧咬牙关,才让自己控制住心底的恨意。
罗礼磊的贴身保镖阿户,将头瞥向别处。
周洋洋脸上露出癫狂的笑意,指甲擦过苍劲有劲的臂弯,“怎么?想反悔?”
罗煜飞顿觉呼吸不畅,双手抓住他的手腕,脚尖努力勾着地板,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她的声音好听,说出的话却冷酷无情。
“不要想着和罗家人求救,你妈在医院还需要人照顾,如果她知道你受伤,肯定会找我拼命。”
周洋洋恶狠狠地盯着那双稚嫩又墨黑的眸子,那里,像极当年天真烂漫的古家大小姐。
古升笙永远那么骄傲,不会低头,不会曲意逢迎,才会让她,一次次地有机可乘。
可她永远不会知道,周洋洋就是想将她的骄傲打碎,将它扔进泥潭!
周洋洋满脸愤恨地扭着他的嫩肉,“到时候,我可不保证,你爸会对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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