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杨好就拿着手机从后面跑上来,对着我拍了一圈视频,说道:“无邪塌房了。”
我很气,警告他别让我在朋友圈刷到这个视频。他点头应了,走到苏万身边,勾住他的肩,很快聒噪声取缔了苏万的萨克斯曲子。我听得头疼,很想把他一脚踹到地里去,但想到待会他是出力的主力军,就忍了。
到了地上干活的时候,我就困了。一下子睡眼惺忪,站都站不稳。
“说起来,咱们账上还剩多少钱?”胖子忽然问我道,“灶台我想着干脆直接建在这里,你那个二层小楼搭起来,能容纳多少人?”
我想了想,目前的方案比较保守。在地上划了一亩地的面积,准备用来搭建我们自己住的地方,以后可以根据我们的房子主体设计向外辐射。
“几十个人没问题,做榻榻米,打通铺。来的人不一定都住在这里,请帖你发出去多少了?我想的是接下来一周之内轮班赶,基本宴会当天,就有院落雏形了。”
胖子抖了抖手上的设计图,惊讶的看着我,“吴扒皮,一顿饭你就想忽悠别人替你干活卖命了?”
“我们一天管三顿饭。”我竖起三根手指,纠正道:“还有夜宵。”
“那你告诉我来的人多了怎么上厕所?男女要分开么?咱那小破院子还修不修?”
修是肯定要修的,但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分散出去。我越想越觉得有无数细节要扩展,一下头疼起来,蹲在地上,看着胖子,“怎么会这么复杂?年货也还没置办。”
来的人多了,光吃饭就是个大问题,幸好张家人出钱,我还能在胖子面前硬气一段时间。
就开始用树枝在地上画,“哎?”
“你先别哎。”胖子打断我,蹲到我面前,“厕所必须得先盖起来,不然就搭个棚子,挖个洞,大家排队往里面屙屎。”
操,必须得拉屎么?
我怒视胖子,张家人可以控制自己的生理排泄,不需要搞的这么麻烦。
“小哥不拉,胖爷得拉,我还一天拉三顿,反正必须你得把厕所先给我弄起来,我可不想在这里拉个屎还得憋两公里带回家。”
“找张海客,他全权主管。”我推辞道,“不行就让他出钱找施工队吧,我们不必太为他节省。”
胖子笑了笑,看起来早就有这个意思。
我叹了口气,此时最发愁的还是那几棵树运来后怎么办。
到时候树屋我肯定是要亲自动手的。胖子也会有一间自己的树屋,希望那时他可以心软一下,原谅我犯的小小错误。
抬头看去,所有人井然有序开始干活,热的衣服脱了一件又一件,搞的很像某种不可描述的现场。
我拿出手机刷了下朋友圈,果然第一条就看到杨好刚发的视频。已经有好几个共友点赞,黎簇在底下评论了一个“?”,苏万在评论里回复他:“救救我。”
黎簇没有再回复。我点进他的头像,对话框里还停留在上次的语音通话。想了想,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来么?
他没有回我,我继续发了一条:可以把陈珏一起带来。
最后一鼓作气,又发到:这次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退出对话框,再次点进朋友圈,发现黎簇给苏万的评论回复了一句:救不了。
这小子。
我摇头,收起手机。
张海客忽然气势汹汹冲过来,把我拉到一边,“无邪你怎么回事,我们只出钱办满月宴,没说出钱帮你盖房啊。”
我挠了挠头,啊,不是一回事么?
“满月宴那不得有地方招待么?你们这么多人把我房子压塌了,你们族长住哪?房子搭起来你们不也有地方住了么,而且——”我语重心长道:“施工队可请可不请,请了你们就轻松,不请就自己干呗。张家祖训不是不允许失败么?”
张海客叹了口气,“海外张家是没有赡养本家义务的,你还是需要清楚这一点。我们做的一切是为了让族长回去,张海楼已经——”
“你们的时间很多,就当把你们族长借给我几十年,也许要不了几十年。”我打断他,眯起眼睛看着他,“对吧。”
张海客最终没说什么,跟小张哥两人商量了一会,还是打电话联系了施工队,让明天一早就来。
我朝解语臣走过去,他挽起袖子,正在环视四周,对我道:“你也算是家大业大了。”
我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我想借钱?一句家大业大就想堵住我,不可能的。于是道:“跟你比不了,你吃顿饭喷出来的渣滓就能把我们淹死。”
“我吃饭不会往外洒。”解语臣看了我一眼,“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摇头,心说算了,还是不要债上加债了,就把三期款往后挪挪吧。
这么大的面积地基打起来是极不容易的,大晚上我们没法上设备,全用人力。
基坑放线之前张海客已经带人完成了,我们这块地好就好在很齐整,之后的批灰和保温层喷漆作业都能很精准的确保完成。
没有挖掘机,所有人拿着铲子开挖。
这次我根本没打算在这上面节省,到时候住的人多,要想不再发生今晚的塌房事故,就得保质保量。地基我用传统的桩基结构和独立基础框架,稳固性会很好,同时成本也非常高。
明天施工队一到,所有人也不会闲着,最好是一齐上。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才意识到房子塌了带来的后果。
此时此刻,我非常迫切想有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大家。
我觉得我的生命需要一个实质性的交代,房子需要地基来稳固,我需要一个家,才能拴住什么。
是什么呢?
借着月光,我躺下来,白天太阳晒过的热气在土地里留下余温,透过后背传递给我。
忽然我坐起来,朝着家的方向撒腿狂奔。没有人注意到我,就算注意到了他们也可能以为我是急着要回去拉屎。
我捂着鼻子拼命跑,很快就浑身大汗,肺部痉挛。我在半路停了下来,鼻腔里传来温热,指缝间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
我咬了咬下嘴唇,认命地笑了笑,蹲下去扯了一把地上的草,在手上和脸上胡乱抹干净。
是啊,我能留住什么呢?我什么也拴不住。
我抱住了自己,从一点点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我留在这里,只是时间和鲜血的弥留残喘,可我还想做好多好多事——
我想还清小花的债务,想帮着瞎子治好眼睛,想看到胖子发财和成家,想黎簇能够家人团聚,想帮王盟把铺子扩大多赚点钱,想三叔能够平安健在。想我走后,闷油瓶和张家人能够在这里有一个地方安家。
岁月的江河究竟如何流淌,才能好心的掠过我啊。
它不能,它只会像洪水一样席卷我所有的渴望。
我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站起来,拍了拍脸,拿手机前置照了一下自己,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了回去。
没走两步,身后有动静传来。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冷笑道:“出来吧。”
...
*这条线终于点出来啦,小狗从故事开始到龙母墓出来后回到雨村,在很多次对话和独白里一直纠结的事情,其实是他的身体状况。问题一定会解决的!一定不会虐的!俺用头担保!
本书设定瓶邪在一起的时间是在钓王(2016新年)后进入暧昧期,一直到盲塚(17年初)基本确定关系,之后半年关系突飞猛进,小狗还带小哥见了家长。如果有宝想看他们在一起的过程,俺之后写成番外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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